有緣千里來相會,想到此處,白錦歡不知自己是不是該感謝那狼妖給他下的腌臢東西。若是沒有那合歡花毒,他不會形容狼狽地逃出妖界,不會機緣巧合來到破廟,更不會見到恰好也在破廟裡留宿一晚的墨璟。
修煉打坐本來是個枯燥乏味的事情,容不得一點三心二意,可白錦歡還是依靠想著墨璟,度過了這漫漫長夜。待到天光大亮,他才緩緩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頓時覺得自己身心輕盈,精力充沛。
眼瞧著墨璟到來的時間越來越近,白錦歡不由得著急了起來。他這些日子關在地宮養病,不見外人,自然在穿著打扮上沒有多麼精細。如今心心念念的人要來自己面前,他怎麼可以如此不修邊幅,白白毀了自己在墨璟心中的清俊形象。
趕忙找來服侍的小狐妖打水洗漱更衣,上上下下折騰了好一番後,白錦歡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左瞧瞧右看看,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裡被自己忽視了,思索半天后才靈光一閃,找來人給自己的後頸,手腕處都熏上了香氣。
白錦歡滿意地湊近手腕一聞,一股清甜淡雅的玉蘭花香撲鼻而來。這香味並不如何濃,需得人近身相伴才能嗅見一二。白錦歡被這股香甜的味道取悅,表情欣喜又快樂,就連眼睛都亮了起來。
等青玄將墨璟帶到白錦歡養病的這個宮殿時,白錦歡已經將自己徹底捯飭好了。墨璟在來的路上心就一直跳個不停,如今眼瞧著身前大門被人緩緩推開,裡面的白錦歡施施然地回頭望他,與他的視線在空中相遇,更是迸發出無數思念的火花。
白錦歡綰好了發,略施粉黛,衣著華麗光鮮,看起來不像個久病初愈的養傷病人,反倒是芝蘭玉樹的俊俏公子。墨璟一步一步走近,震如擂鼓的心跳聲和足下的腳步聲漸漸重合,他人也不自覺地越來越緊張。
白錦歡還是那漂亮模樣,可自己卻逐漸憔悴。墨璟用眼角餘光偷偷覷著一旁銅鏡里自己的臉,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旁的,他總覺得自己眉眼之間仿佛有一種抹不去的憔悴,讓他平白無故像是添了幾歲年紀,透露出一股滄桑來。
久別重逢,二人相互對望,一時之間倒是誰也說不出話來。還是墨璟率先反應過來,打破了這短短的沉默:「錦歡,你傷可好些了?」
說罷,他垂下眉眼,神情懊惱:「那日醫師診斷我沒有在場,不知道你具體的身體狀況。後來我問了青玄,可他不願告訴我,只讓我不要擔心。我怎能不擔心,你是為了我,才與那黃鼠狼精鬥法,才會受傷的——」
白錦歡笑意盈盈地看著墨璟自責,一字一句都化成了他心口點點滴滴的暖意。待到墨璟說完,他才上前一步,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白錦歡搖了搖頭,神情認真,眉眼溫柔:「墨璟,不怪你。」
他像是陷入一段溫馨的回憶,唇角勾起一抹懷念的笑,面上表情倒是顯得羞赧:「你是我遇到的所有人中最最特別的一個,也是難得的心底良善,心思單純的好人。前些日子我心思鬱結,只有同你相處,才能感到自己真切地在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