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歡越琢磨越覺得自己這個青丘九公子的身份當真像是個華而不實的擺件,這一個個的都沒把自己當所謂的公子看。平日裡白澈不帶他玩也就算了,他還能苦中作樂安慰自己。可青玄這小兔崽子怎麼也這般神秘,倒讓白錦歡有些抓心撓肝。
他靈光一閃,停下搖擺鐘一樣的腳步,右手握拳砸在了左手掌心內。既然他們都有事可做,他也不好再無所事事。龍神淵的龍宮雖然比不上青丘地宮的熟悉,可到底是個新奇地界,不妨出去找點樂子,就當換換心情。
白錦歡向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主,下定主意後便馬上開始行動。他先將自己散落的長髮用發冠綰起,對著鏡子左瞧又照,只覺得束髮後顯得人精神了幾分。又回房換了一身淺藍色的對襟長衫,腰間掛上了花紋繁複精緻的荷包,同時綴上了最喜歡的玉佩。
荷包內是曬乾了的青丘漫山遍野的千里香花瓣,又放了一些香草,就算隔著布料,也能聞到那股馥郁芬芳的香氣,倒讓白錦歡心底有了一種思念。在龍宮的這段時間,雖然看哪兒都是新鮮,可到底還是自家最有心安感。
整理好一切後,白錦歡攬鏡自照,莫名覺得自己臉上紅潤了許多,比之前在青丘時顯得更有氣色,難道龍宮風水當真養人?他還沒得出這個問題的答案,目光便在鏡中順勢下滑,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脖間帶著的紅繩上。
白皙纖細的脖頸猶如天鵝之頸,襯托紅線的顏色更加艷麗。紅繩落在精緻的鎖骨上,讓人浮想聯翩,可想要細究,卻被層層疊疊的衣襟遮掩,看不見飾品全貌。白錦歡一手按住衣領,一手探入衣襟,將掛在脖子上的紅線吊墜拿了出來。
那是一枚小小的玉佩,成色極好,觸手生溫,像是被人細心溫養過。白錦歡用指腹慢慢摩挲著玉佩,感受到上面那做工精細的「墨」字刻樣,讓他心頭難免有些惆悵又歡喜。
這枚玉佩還是當日送別墨璟時墨璟送給他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好好地戴在身上,用以睹物思人。如今墨璟雖然已經回來了,可卻光鮮亮麗地變了個身份。白錦歡不知道這個變化對他來說是不是好事,可是再見到墨璟,他確實是歡喜的。
雖然墨璟不明緣由地不願承認自己曾經是墨璟這件事,可白錦歡知道,這人十有八九是在同自己鬧彆扭。同墨璟在人間和青丘相處的那段時間,他已經將這表面溫和,內里卻執拗的玉人脾性摸了個乾乾淨淨,如今應對起來,也算得心應手。
更何況,在墨璟面前,他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厚臉皮,更掉價的又不是沒幹過,這些為了愛人放低姿態的事情壓根不算什麼。白錦歡眼珠子在眼眶裡滴溜兒地轉,唇角在鏡中揚出一抹溫暖明媚的弧度,正是清風朗月的模樣。
他本就是一時興起打算出門轉轉,既沒有時間安排也沒有任何目的地,只當四處閒逛,看看能不能碰見有緣人。白錦歡心中這般思量,因此腳步也隨意了些,出了龍宮給狐族的招待區域後左轉右轉的,竟慢慢走偏了。
這回可今非昔比,向來英明神武的青丘九公子再不會迷路。白錦歡見前方好像已經走到了龍宮盡頭,遠沒有正中心區域的繁花似錦,便失了繼續探究下去的欲望,打算原路返回打道回府。可他剛轉身,還沒來得及邁步,就被一道熟悉的聲線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