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雷劫一道不落地劈在地宮上,就算青丘地宮有著防護罩保護,應當也是凶多吉少。小九這孩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著四六,可心底卻是個有成算的。他怕雷劫殃及地宮,才會一個人躲在留仙洞裡。」
「這些都是什麼話。」聽了大巫對白錦歡行動隱情的解釋,狐王心底一片酸軟,面色流露出絲絲不忍,傷感地道,「小九是我最小的兒子,就算地宮基業會在雷劫天罰中毀於一旦,我也不希望他一個人獨自面對這未知劫難。」
從來都是地宮頂樑柱的男人此時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有些站不穩,狐王眼前一黑,幾乎是眼冒金星。他的雙腿踉蹌一下,若不是白澈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怕是要摔倒在地。
白澈可不希望在小九還沒有脫離危險的時候再折進去一個父王,於是用自己半邊身子架住狐王,盡職盡責地當他的人形拐杖。隨著留仙洞上方電閃雷鳴的愈演愈烈,白澈面上的陰雲也越積越多。從來都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人此時也罕見地沒有了耐心,不顧尊老愛幼地對大巫焦急地說道:
「可有什麼法子能夠抵抗雷劫?」
大巫第一次想要否認自己的畢生所學,他活了太久,也經歷了太多事情。滄海桑田,王朝變遷,世事錯落,族群顛覆,如今一看,不過都是轉眼一瞬。可在這麼多的經歷里,他未曾有過一次,聽過雷劫可以由旁人代為抵抗的。
見大巫半晌都不言語,白澈一雙眼睛便直勾勾地盯著他看,試圖看清楚這個面上布滿褶皺的老人此時的心中所想。同大巫一樣,他也痛恨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察言觀色本領,因為他看得明白,大巫藏在皺紋下的,是深深的哀痛。
雷劫不會因旁人之故而消散緩解,就算小九如今肚中孕育生命,這雷劫也不會網開一面。
意識到這點的白澈心底的火氣怎麼也壓不住,恨不得伸手指著頭頂下越積越多的黑雲罵。七公子少見地罵了句髒話,從來都是舌燦蓮花的嘴巴此時罵起人來也是妙語連珠,倒是讓旁人吃了一驚:「去他娘的天道,老子偏不信邪。」
這一句怒罵驚得方才有些頭暈目眩的狐王也回過神來,父子兩人對視一眼,極高的默契讓他們心有靈犀,知曉彼此心中都在想些什麼。二人上前一步,施法結印,同本同宗的狐族法力從指尖凝聚而出,在腳下的地面緩緩流成一道繁複精緻的陣法出來。
那陣法泛著瑩瑩白光,星星點點的靈力化為實質地浮在空中,縈繞在他們每一個人身周。大巫一看那陣法,便知道偏執心理一脈相傳的父子二人在做什麼。可事到如今,再多的理智再多的考量都比不過親人身處危險之地的擔憂心情。
雖然歷史上從未有過由他人代為削弱雷劫威力的事實存在,可他們齊心協力,又怎麼做不得這開天闢地第一人。大巫忽然覺得自己向來如無波古井般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好幾歲,又回到了曾經朝氣蓬勃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