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魚曾是海龍從屬,隨著東海一役龍族覆滅,吞舟之魚也就此不見,一度被認為是舉族殞沒了。
誰料今日遭了個活的,還叫它吞了那龍頭舟。按傳說記載,吞舟魚之於龍族極是敬畏服從,這下大水沖了龍王廟,真是奇也怪哉。
席墨就明白停雲號上仍有倖存者,卻想這巨魚吞舟著實蹊蹺。仿佛就是要吃了那艘船,卻對落在海里的眾人不聞不問。否則照他被浪頭掀昏那時候,只消它在水下張口一吸,怎麼說自己也得無知無覺埋身海底了。
念及此處,不由摸出一枚果子咬開,試圖壓驚。剛咬下去,順手探到了囊底,就發現這是最後一口吃食。
席墨將那青果從齒間拔了出來,看了看上頭的牙印,將滲出的汁水吮了乾淨,又揣在了袋裡。
海市的東西也很昂貴,哄抬之勢與那船票不遑多讓。他大半兜子銀豆勉強夠換一頓口糧,在不知仙派何時來人之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妙。
席墨與人攀談幾句,確定清虛弟子未曾到來,這就離了海市,在一邊林子裡尋了處乾淨地方落腳。
他盤腿坐在樹下,仔細思量起削一根釣竿去吊海魚的事,只沒有魚餌不知該用什麼來代替。也不知海里的魚會不會吃陸上的草食。
這麼想著,便聽一道腳步細細碎碎朝著自己來了,一抬眼,竟是那老闆娘的小女兒。
他心裡忽然鬆了口氣,衝著小姑娘揚起甜絲絲的笑來,「沛兒。」
喬沛癟著小臉,只將串焦黃烤魚並一隻飯糰,一股腦兒地塞在他懷裡,然後便蹲在一邊,要哭了似的顫顫道,「席墨哥哥,我以為你……」
「你們都好,我自然也沒有事。」席墨道,「無須擔心。」
喬沛搖搖頭
,半晌才憋出一句,「很多人都死了。」
席墨掂量了手裡的食物,估算了價格,「仙派中人該會徹查此事,不教他們白白喪命。」
喬沛呆了一呆,「仙派……阿媽這些日忽然起了主意,一定要我去清虛求道,可是我,我不……」
「我也去的。」席墨這才定了心,不再猶豫地咬開了酥香的魚皮,「我帶著你。」
「我不想去!」喬沛道,「我哪裡也不想去,我想回家……」說著便真要哭了。
席墨一時想起自己還有個果子能哄人,卻又道已啃了一口,不好出手,只能嘴上安慰道,「我也幫你。」
喬沛的杏眼本被淚水淹了一半,這就含著淚道,「當真嗎?阿媽極難說話的……她明知那考核很可怕,很可能死人,卻硬逼著我去……」
席墨怔了一怔,不再出聲,只埋頭嚼著魚肉,任喬沛一人委屈絮叨了很久。
「沛兒。」他忽道,「這是你的晚飯嗎?」
喬沛點了頭,這才發覺他只撕了半扇魚來,另半邊還整齊地貼著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