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一把被人托住,淡淡道了句「當心」。
「謝謝長老。」席墨摔了自己倒是不怕,就怕那瓶瓶罐罐給自己磕碎,若開春前學不得燒陶製瓷的手藝作一補救,腦袋怕是要給老伯擰下來當球踢走。
他這麼緊緊抓著江潭的袖子,就不願意放開了。
江潭不知這小孩怎麼回事,每次見了自己,那雙眼中總盈著一汪淚,看著很是教人……「你說。」他用了些力,才將兩隻胳臂抽回來。
「長老,今日亞歲。」席墨就興沖沖指了指身後的簍筐,「弟子備了些吃食,想同長老一道度歲。」
江潭沉默地看著那幾要滿出來的背簍,恍覺這孩子是真的很喜歡做飯。
還喜歡拉著人一道吃他的飯。
「好。」江潭道,「你在此處,我午時來尋你。」
席墨只能點頭,眼巴巴看著江潭的身影沒入山林,遂下到谷底,將磨得紅腫的雙足浸在溪水裡,
自枕了雙臂,仰面看日頭黯淡,雲影紛然。
不一會兒,他的腳就冰得厲害,卻是無知無覺,著迷般望著天,想若能習得御風術,一定先要去將雲摘幾朵下來,鋪在床上,說不定比江潭那床白錦衾還要軟和。
席墨是被江潭喚醒的。
他一睜眼就見一張臉倒著道,「腳不要了?」
這才下意識地動了動,發現一雙腳已經徹底沒知覺了。他知道這種情況用雪搓一搓,不一會兒就能緩過來,便沖江潭笑一笑,「真好,一覺醒來就看見長老了。」
江潭去林子裡抖了一捧雪來,放在他手上道,「擦腳。」就看小孩仰了臉來,笑靨粲然,「好!」
席墨著了草靴,在溪邊生了火,又將手洗一遍,這才掀了遮布,把包裹一樣樣取出來,「有些菜冷了不好吃,需要再熱一熱。」說著往鼎中加了水,將火捅得旺了些,「長老先喝些酒暖暖身子吧。我第一次釀酒,味道可能有些奇怪,還望見諒。」
「嗯。」江潭不動聲色,「我不飲酒。」
席墨僵在當地,宛如受到了會心一擊。
江潭看著小孩顯而易見地失落起來,便道,「你喝罷。」
「我……」席墨欲言又止,「……按理說,我這個歲數,還不能飲酒。」
「已經可以了。」
席墨未料敬酒不成反被勸,暗想這就很糟糕,也不知道單靠這些吃食能不能把人哄開心,卻如實道,「長老,我們那邊的男人,到了束髮禮時才能喝第一杯酒。」他說,「不想南方居然這麼早就能開杯了。」
江潭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