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被趕到庖屋做飯,欲哭無淚地掰了苞谷節,嘀嘀咕咕地剁了排骨碎,咬牙切齒地搗了紅薯泥,哼哼唧唧地擇了鼓蝦段,唉聲嘆氣地切了萵苣絲。
到了哺時二刻,才揉巴著衣角上去,「師父,掌門,開飯啦。」
「嚯,我說什麼來著,他真的很喜歡你呢。」掌門捻著鬍子,龍眉微挑,「雖然對誰都是笑咪咪的,但每次看到你時,會笑得格外開心一些。」
江潭頷首,「那便勞煩掌門了。」
席墨心裡一緊,見掌門起了身,「今天這飯聞著不錯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便非常實在地卷了一桌子菜走了,當真一碗一碟都沒有留下。
席墨看呆了。
但見掌門似乎沒有強要自己隨行的意思,便不出聲地看他出了洞門,而後才對江潭強調道,「師父,掌門帶著我們的飯跑了。」
「便當是拜師禮了。」江潭話音剛落,就看席墨一臉震驚,「原來師父還是將我賣了?」
江潭淡然道,「我同掌門說好了。你與我並未行拜師之禮,認他為師無礙。你若想學時,自可與他請教。但你何時願在何處,需憑藉自己意願。所以往後你想去便去,願留便留。」
席墨就笑了一聲。
「師父行事,當真瀟灑。」他驀然湊近,眼神誠摯,「只是您所說的拜師禮,又當如何行之?」
江潭頓了一頓,「不過說辭罷了。」
席墨心尖那塊肉就如泡了溫泉般熨帖。他眉眼繾綣,笑意宛轉,齜著一口白牙喚了聲「師父」,而後輕聲道,「但我們沒飯吃了啊。可惜我做了好久,味道可好了呢。」
「無妨。」江潭看小孩賴著不動,便起了身來,「我做。」
席墨就繞在人旁邊,手指勾勾搭搭扯了片煙雨色的衣角來,眼底融了蜜般,「好呀好呀。」
江潭不管他,自撿了陶碗要去洗米時,才給忍俊不禁地攔了下來,「師父別急啊,都不看看灶台麼?」
他一怔,看席墨掀籠揭蓋,變戲法般抖了幾碟菜來。
「還好我多做了些,只盛了一半上桌。」席墨眯著眼道,「師父,開飯啦。」
此日之後,席墨便叮叮噹噹做起了木工。終於趕在第一場雪下來前,往那白茶樹上架了只大鞦韆。
他先坐著搖了幾回,盪得極高了也不見枝索打顫,這才放心,想著改日就能將江潭哄來玩耍。正自個兒晃得起勁兒,遠遠瞥見江潭下了溪谷來,便格外興奮地揮著手道,「師父,來玩兒啊!」
江潭看著那孩子在一樹殘枝中笑吟吟地盪悠,玩得很是開心的模樣,自行到茶花樹下,不出聲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