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殊時異啊。
他現在使不了靈氣,又不能回去,只等著海那邊被凌樞親點過來的溫敘,順道替自己捎帶一瓶藥解圍。
代價就是一頓仙人飯。
據說是昔年問虛於此造船時,常吃的幾道菜。被當時有心人一一記錄下來,攢成一份菜譜,曰《虛珍集》,放在勞山頂上的明霞洞裡奉藏著。在清虛立派、龍船初行後不久,那人又將此譜尋了出來,特在勞山腳下開了個館子,專門做這幾味菜,一時引起不小轟動。傳承至今,這菜譜早成海滄一帶獨有特色,而那最初立下的館子,至今仍有人慕名而訪。
席墨只道那逍遙館價格離譜,明顯是打著蓬萊名號坑錢的店,又想溫敘沒來過此地,肯定是掌門出的餿主意。
他嘆了口氣,想,說好了今日到,但願別迷在海上了。
當年席墨就是從這裡出海,而今望著港中舟船絡繹,不由心緒翻湧。
十餘日前,隨著赤星消散,九州似是從根里重新煥發了生機。
而今無論街道抑或港灣,皆舉一派熙攘之相。行眾往來,都在為兩日後的清明做準備。
除慣例的行清之外,欲往祓禊者較以往更甚。人們都想借著祭祖的日子,順行除惡之禮,望以祈福消災。
席墨在鳶城的時候,就見不少弟子已約著去山裡尋蘭草了。他循令往海滄來前,恰在庭中碰見余夢。她采了一籮筐蘭草,回來的路上就差不多散完了,見他還沒有,又分了私留的一束來,道是「入湯煎茶,濯污去穢,淨身明心」。席墨就點頭道謝,打了一個草結佩在了腰間。
這一路走來,愈覺無論修仙與否,大家對於禮俗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想著他就用指頭蹭蹭鼻尖,又從油紙袋中摸出一串糖葫蘆吃起來。身後日頭漸落,風中醇清之氣愈濃,逐將海滄城裡彌散不去的蘭草幽芳送往東海彼岸。
席墨正咬著最後一粒酸果,就見一葉輕艑以驚人的角度七折八拐越過眾船,脫弓之箭般疾馳而來。眼看著就要直接躥上岸時,猛地往碼頭前面一紮,入靶一般定定不動了。
過了良久,那天青色的船帘子里才伸出一隻手來。
溫敘緩緩掀了門帘,抬眼看見席墨,想了想,立在原地道,「老東西還活著嗎?」
席墨:?!
溫敘就慢吞吞道,「掌門打斷我閉關,說他要死了,讓我過來看一眼。」
席墨想,原來你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有心情勒索我一頓飯嗎?
就微笑道,「凌樞長老活得很好,大概只是要被急死了。」又特意點了出來,「小師叔又給掌門誆啦?」
「他完了。」溫敘不以為意,「所以現在情況如何。」
「雲中出事後,凌樞長老就一直守在那處。而後不久,魔宗便傳信來,說要以人易符。」席墨頷首,「大師姐和蘇蒙長老,都給妖怪捉走了。如今都凍在崑崙特產冰棺材裡,說星符若不到位,他兩個就直接送進太陽穀,享受歷代宗主待遇了。」
溫敘抬了眼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