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嘖」了一聲,「什麼玩意兒?」
回首亦是一怔,「小鬼頭!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席墨不敢眨眼,怕眼皮子一合一掀,江潭就隨風而散了。
他緊緊掐著江潭手臂,指頭已經生生按破衣衫,陷到人肉里去了,自己卻渾然未覺,只微喘著平復自己的心跳道,「師父。」
江潭點點頭,「你還好嗎?」
一點都不好。席墨想,很多很多人,本該好好活著的,都死了。
死不瞑目。
這就嘆出一口氣,「好。」
「好就好在,碰上師父了。」席墨勉強自己的視線從江潭臉上挪開幾寸,「還有老伯。」
他似有踟躕道,「我……我身體不適,能否請老伯將我送到主峰?掌門尋我有急事。」
老伯嗤笑一聲,「小鬼,你那三年之約可馬上到期了。現在還同未出閣的小娘一般冉唧唧,休怪到時候我將你打得滿地找牙。」
「多謝老伯提醒,弟子謹記教誨。」席墨又將眼珠粘回江潭臉龐,身子一旋,柔弱無骨地倒進他懷裡,捉著人一隻手放在自己額上,「哎呀師父,我頭痛了好一陣,劍都御不動了,給我揉揉吧。」
老伯聞言沒忍住,衝著席墨的腦袋便是一腳,正想這麼給他踹下車,奈何人已經和江潭黏糊糊抱作一團,只能哼了一聲,悻然收了右腿,「嬌嬌滴滴,還不如我後山剛走那小姑娘呢。」
席墨笑得燦爛,「那有什麼辦法,弟子弱柳扶風不經霜打。好在師父妙手仁心,抱著哄一哄,總能治百病的。」
「小江先生,你就這麼慣著他?」老伯恍有所悟,這便捏實了拳頭,要替天行道了。
江潭只沉靜道,「席墨,你頭疼麼。」
「疼得很,這不,剛從劍上掉下來了麼。」席墨楚楚可憐道,「好在被師父接住啦,否則不知又要落到哪裡去,摔出一身皮肉傷,還得耽擱見掌門。」
「老伯,我們去主峰吧。」江潭就道,「席墨,你躺好。」
席墨乖乖橫在人膝頭,眩目般微眯了眼。只覺那張觸手可及的面龐,因逆著即將傾雲而出的拂曉春光,而勾勒出淺淺一層絨邊,當真暖和極了。
他滿鼻滿腔皆是江潭肌骨間散出的凌冽雪氣,心底的火漸漸撲熄了。那沉黑鐵塊也融作一波春水繾綣,破冰碎霜,逆潮而盪,襲繞著眼珠流轉不息,似欲決堤而出。
眼眶酸澀不堪,這便再也管不了旁的了,哪怕下一刻直接被老伯揍掉一顆牙,他也要這麼做
——先於心中決意之前,左手已伸了出去,迎光而上,直至碰到了江潭的臉頰。
江潭正凝神揉著小徒弟腦側大穴,未料這就被掌住了臉。略略一怔,那帶著薄繭的拇指便抵著自己唇窩摩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