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又將那手瞧了一眼,想溫敘倘是全身如此,那確實再經不住反覆倒騰了。
索性將丁致軒右臂一捉,足底風動,將他兩個一併帶入山蘭小室。
丁致軒撐著一口氣,將溫敘安穩歸到榻上,這才歪在一邊,痛喘不住。
席墨將那渡了靈氣的布單一揭,發覺情況確實不容樂觀。溫敘整個人仿佛被滾水燙掉一層皮,觸目之處無不紅紅黑黑,結痂流膿。
這便伸手探了鼻息,發覺人已經沒氣了。
又把了脈象。暗道他果是小福星,造成這副樣子還沒死透。
席墨當下想到了餘數好容易補好的碧落舟,再不遲疑道,「救人要緊,余師兄那舟……」
丁致軒聞言起身,「我知道的。那舟被我砍了後,他就換地方收著了。」
說罷,接過一支掌門令,搖搖晃晃步出門去,好一會兒才蹣跚而來,轉手將腰囊拋給席墨。
席墨著腕一抖,那裡頭便掉出一堆小山似的涕竹。看這數量,那碧落舟定然凶多吉少,估計再補困難,得新造一艘了。
丁致軒就坐在一旁看他熬湯瀝汁。
席墨手法嫻熟,從容不迫。先取煮軟的竹皮揉塊,將溫敘身上的嚴重潰敗處沾擦一遍;間以頭三道璧水,按放溫次序逐一給人餵了;而後以璧水浸透的細紗,給他全身密密匝匝裹了三層又三層。
榻間逐漸顯出一個慘綠的人形,如同什麼成了精的塊莖植物,剛給人從地頭翻出來似的,死沉沉癱成一坨不動,居然還有些微吐息。
席墨知道,這算救回來了。
他一面洗手一面輕聲道,「之前沒有用過其他藥嗎?」
丁致軒思索片刻,心有餘悸道,「苗川長老說是風邪入髓,九州暫無藥可醫,回派才能救治。這一路上本靠著白芷丸子吊命,但或是藥不對症,昨天呼吸就徹底停了,我……」
他說不下去了。
席墨看他眉間摺痕愈深,只道,「你要不要去木蘭堂,找甘度長老看看傷勢?小師叔這裡有我守著。」
丁致軒面上顯出幾分躊躇來。
席墨斂首,「放心去吧,算上這次,這病我治過三回了。再不行,長老就在隔壁,隨時可以請教。」
丁致軒去了。
很快又回來了。
那身袍子雖然未換,但好歹沒有再滲新血了。
席墨見他沒有休息的意思,便倒了一盞白牡丹,並一粒枇杷丹推到人面前,「緩一緩。嗓子通了,就說說那邊的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