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縱身而下,千秋入鞘,輕輕巧巧落在澗邊,朝對岸笑了一笑,「既然有緣,不如同我走一遭吧。」
那鹿蜀聞言即怒,哪裡肯依。眼皮一掀,耳梢一豎,撩起蹄子折空一躍,夭矯靈妙地調了頭去,正與樹後繞出來那人撞作一團。
連珠花揚了滿天。
鹿蜀率先蹬了起來,咬起地上趴著那人,刺斜里一拋,卻是穩穩承在背上,轉朝林子深處跳踉而去。
那人褡褳般晃了幾回,才得空支起手臂,昏頭暈腦往後一望,立即給它鬃毛揪住了,「停!別跑了!」
鹿蜀吃痛,嘶鳴一聲撅了步子。
那人就從鹿蜀背上滑下來,衝著席墨招了招手,「席墨哥哥!」
席墨已至近前,看著那雙俏麗杏眼,不由一怔,「沛兒?」
喬沛現在看上去,頗有幾分初見時的影子了。
她露出笑容來,卻是壓低了聲音道,「快過來,一會兒窮奇就來巡山了。」
席墨跟著躲進一叢密匝匝的楓葉裡頭,安心聽她絮叨起來。
喬沛在這谷中,已偷摸徘徊了三日。
原龍冢事畢,她思索再三,便提出以在後山修行為封賞。然而到了地方,才知道席墨已經跑到主峰去了,簡直欲哭無淚。
自此就住在那柴園子裡,與老伯相依為命。
直至一個月前於馬蹄泉邊垂釣時,自個兒倏然開悟,方才算得入道。而這一出關,便被老伯送回了外聞峰。
席墨頷首,「這麼巧嗎,我也是差不多一個月前入境的。」
喬沛一噎,「……不對,你這是什麼速度啊?!」
「是不好的速度,儘量別學。」席墨轉看那鹿蜀道,「所以這隻怎麼同你走到一起去了?」
喬沛眼見外頭黑風盤旋,一把按住鹿蜀那根不安生的尾巴,這才惴惴道,「我回來之後,聽聞九州遭難,想看看還有沒有出行名額,就發現外聞已經進入戒嚴期,一般人壓根出不去了。」
自將那尾尖細毛捋了幾捋,聲音又輕幾許,「那我想了好久,還是準備悄悄跑路,又想蠢鹿也想回去,乾脆一起走好了。為了方便,我們就結了靈契。」
放了尾巴,又似有所憶道,「剛入派那時,我就將蠢鹿放過一回。結果它沒跑對,又被捉了回來,罪責還都給余師兄背了。」
說著鼻尖泛了酸意,「師兄那樣好的人,怎可能說沒就沒了呢。我,我還是不信的……」
席墨點點頭,「我們也懷疑那崑崙冰棺有點問題,或許還真有得救。」
「真的嗎?」喬沛抹了抹眼,「有得救就太好了。外聞這幾日動盪,就是因為師兄和余懷長老都不在了。聽說我們峰主實在氣不過,已經打算另起灶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