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能怎麼樣,該怎麼樣,從來與他無關。
他只是莫名嚮往江鐸在的那個時候。
最開始的崑崙宮沒有那麼多么蛾子,就叫崑崙宮。
而步雪宮是江鐸隱居的宮殿,獨立於諸宮之外。因為江杉十分厭惡自己老爹的緣故,後來就乾脆打成了冷宮。
所以被他厭惡的兒子,理所當然地也給扣在了裡頭。
江潭是看著江鐸的手記長大的。
可以說他對外界全部的認知,在十五歲出山之前,絕大部分來自於那些話本與筆記。
而今歷經十餘載,他又將那些落灰的札記取了出來,一卷卷攤在眼前,很是懷念地翻了起來。
江鐸很會畫畫。
關於蓬萊的圖,總是飽含著無限眷戀,所以寫實又寫意。
但江潭不止是為了懷舊才來翻舊書卷的。
或許能尋到一條新的靈源。他想著,找出那唯一一卷有關於妖界的記載。
靈脈之源,起於諸空極西的古森林。那裡即是騫木一族的領地。
江潭指尖撫著卷上那片鬱郁蒼綠,暗道九野圖一起,新的三界封印會在百天之後落成。若能於此期內進入妖界,同騫木之長,被妖族尊為藥王的元初之木詢問靈源之事,或許能得到答案。
又認真思量,如今二十八枚星宿烙皆已點亮,先不論舊的封印是否殘存,單就目前情形來說,整個人間界尚被一層山海圖裹在裡頭。自己這樣,大概是沒法跨越陣法邊界的。到時候擬定好計劃,還要再同陸霖與洛蘭細說。
江潭一面想著,一面給蠕蠕而來的雪糰子爬了滿身。
一抬眼,雪球叼了一串雪蓮果來。
他接過來,摸了摸雪狐的腦袋,「雪球,你在這裡住了多久。」
「是嗎?那我們剛好錯過了。」
「蓬萊,的確很美。雖然未將峰頭一一走遍,但是周邊我都去過了。」他思索道,「等情況穩定了,我可以帶你們去看。」
雪球拱了拱他的手心,這一身的雪糰子就爬得更歡了。
「我還寫了很多筆記,都沒有帶回來。」江潭撫著雪狐的皮毛,胳臂上掛著的雪糰子搖搖晃晃,「不過大致內容我都記得。」
說著便恍有所悟:對,趁著還沒忘記,可以先列一份綱目。具體內容待得有空了再補上。這麼一來,也總不算浪費了這趟行程。
「你們,先下來吧。」他將滿身的小雪狐輕輕抖落在當作地毯使用的雪裘上,「我去尋紙筆。」
這座冰雪鑄就的籠子,而今因著雪狐一家的入住,有了別樣的。江潭覺得一會兒需要問一問雪球,若是它不願意去落霄宮,自己應該也會搬回來。
畢竟兩位失去理想的宮主再看到自己,很可能實在想不通氣不過,要痛下殺手了。
雖然他們礙著主從有別,一直未曾真正對自己出過手,但是江潭覺得謹慎為妙。
他從書櫃底下摸出一方雪松青石硯。正有所憶間,那硯台驀然落在地上,滾了幾滾,撞在櫃角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