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看出來人明明想殺自己卻仍三緘其口的樣子,便笑了笑,「師父,你還慣能忍的。」
「那就再忍忍吧。」
輕衣緩帶委委落地。
「席墨。」江潭道,「我要吃飯了。」
「知道了,徒兒這就餵你。保管把師父餵得飽飽的,路也走不動才好。」
他這麼說著,手卻不停。江潭被握住腰,不由一滯,蹙眉道,「別動了,我現在沒力氣。」
「不需要你有力氣啊。你乖乖躺著就好了。」席墨奇道,「怎麼,難道你要自己動嗎?」
他手就不安分地去戳人鼻尖,「沒想到,經了一宿,師父居然開竅了。」
江潭道,「手再動,現在就讓你開竅。」
席墨「嘖」了一聲,「這麼狠心的?這是你用了快十年的淘米碗,年紀大概比我還大些。這麼位勤勤懇懇的老人家,怎麼說碎就能碎呢?」
說著便按住江潭的腕子站起身,「算了,為了不讓師父後悔,一會兒再說吧。」
但他就站在江潭身後不動了。江潭去哪兒他去哪兒,貼得極近,又成狗皮膏藥了。
「席墨。」
「我等著師父做飯呢。」席墨眯眼一笑,「師父快些,再快些,我餓得難受,就要等不了了。」
「等著吧。」江潭才不會認為他在挨餓,「米剛煮上,好不了。」
「嗯?」席墨不可思議道,「新婚頭一早只有白米粥吃嗎?」
他很是幽怨瞥了江潭幾眼,扭頭尋了兩塊紅糖來碾碎,復將一把棗子逐個去核,與枸杞一併,依次投入粥罐攪勻。
這一套下來,席墨自然而然掌了勺,又從架上抽了一枚小屜來,「師父,待粥好了,加些麥胚進去,可口得很。」
熟糯的甜香很快彌散開來。
這麼會兒工夫,席墨又煮了茉莉水,臥了糖醋蛋,攢了蟹籽糕,拌了珊瑚草,與兩碗滑糯糯的紅糖粥先後上了桌。
他看江潭仍站著不動,只有些疑惑道,「師父不餓嗎?方才自己悄悄溜下來,不就是餓得受不住了麼。」
江潭永遠不會與食物過不去。
自然穩噹噹坐下來,面不改色地吃完了早飯,又看著席墨很是順手地將桌子收拾乾淨,方才道,「我要走了。」
「好啊,去試試唄。」席墨洗著碗碟,頭也不回道,「弄疼了別哭就成。」
江潭頓了頓,轉首走到豁口前,抬手去觸曙色里那株委如扇骨的萐莆。指尖凡一出洞,卻似給光蝕了,血肉旋即落作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