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回首張望,卻不見席墨蹤影。
他心中忽有警覺。莫不是埋伏起來了?但想此時此地,這人再怎麼生事都無法威脅到自己,又琢磨出些不對勁來。
……走散了?
他想起最後聽見的那聲驚呼,生了些遲疑。而後便生了一堆火,撅了根枝子串了松卷,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羯肉,松仁與蘑菇花的香氣隨著火星子濺出來。江潭看著那松卷表皮逐漸給油淬得焦黃,想起澹臺休所言——此處滾石上有白縫者,鑿之,或出石乳,清冽甘甜。
他取出銅匕首,摸到近旁的大石頭邊,選准一條寬縫叮叮咚咚鑿了幾遍,那縫中果然淌出了澹清的乳水。
他接了滿滿一水囊,走回火邊就發現本該滋滋作響的松卷不見了。
自怔一怔,輕聲道,「喝水麼?」
「喝啊。」席墨從他身後繞出來,兩腮嚼得一鼓一鼓,很是理所當然地拿過他手裡的水囊擰開,灌了滿滿一口,「還是這個好喝。」
江潭:…………
席墨的衣裳更爛了,扯裂了幾道大縫,面上還多了幾絲血痕。
見江潭盯著自己,席墨不由撓了撓臉,又疼得嘶了一聲,「剛被一隻車輪蜘蛛拖走,差點就回不來了。」
江潭有些不可思議。過荒地的時候,他聽從澹臺休的忠告,一直若有似無地牽著幾許威壓,就是為了防止不長眼的妖族誤打誤撞找上門來,白鬧不愉快。席墨一直跟在不遠處,雖不在靈威散布的範疇,好歹也算明明白白一路人,居然會遭到襲擊,在他眼皮子底下生生給人拖走。
席墨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若無其事地聳聳肩,「因為師父一直不理我嘛,他們大概覺得弄死我師父也不會管啦。到了該用午飯的時候,就下手咯。」
事實確實如此。如不是席墨自己爬回來,江潭是絕不會主動去找他的。
江潭無話可說,默默坐回原處,又串了只松卷嗶嗶剝剝烤起來。
席墨蜷在他對面,「師父,石佩還我吧。這樣就算死了,你好歹還能見到我的屍體。」
江潭想,那佩明明沒用了,不知道席墨到底在固執什麼。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會這麼給出去。
想著便起了身,略一四顧,瞧見一隻合適的石頭,就旁若無人地走上前去敲起了白縫。
「師父,你總這麼待我,我是會生氣的。」席墨戳在他身後的圓石頂上陰惻惻道,「怎麼,是不是以為我再沒法給你烙印了?」
江潭想起澹臺休的話,清楚自己若是修過鬼道,尚未解印那時同樣能夠操控席墨體內作為鏡像存在的魂印,並不會單方面地給人壓制住。
然而他現今完全不想同席墨討論這件事。
「席墨,別再裝瘋賣傻了。你該知道,此印已解,便再無重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