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宮主一時面色精彩,又對望數眼,最終相當平和地答應了。
血誓立成後,江潭親引太陽河水出谷,在沙山旁種下騫木種子。
待得騫木長成,此處的血源惡咒也將作為養料,盡數化去。
這惡咒曾吞噬了晏青的血骨。倘使冥冥之中仍有靈知餘存,這點源自故土的氣息應當會使她欣慰吧。
江潭歇靠在砂階上,瞅著培平的種坑發呆。想不知要過多久這樹才會出苗呢?
這麼想著,周圍漸漸暈起白霧。
江潭覺得奇怪。他已然撤了崑崙陣,按理說谷口附近不會有霧。
但霧真的很大,一會兒便什麼都瞧不見了。
江潭站起身來,在霧氣中走了很久,隱隱約約聽到一點細碎響動,很輕,很有規律。他朝著聲源處走,再一會兒,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他,在桃樹下掘著什麼。
他慢慢走近,霧氣向兩邊散開。
行至樹下時,那人將土拍了兩下,轉過身來對他笑了。
是少年時的席墨。
發如鴉翼,麵皮雪白,臉頰鼓嫩,桃花般艷麗的眉眼瀲灩,十分親切地看著自己,笑了。
「師父看見我的石佩了嗎?」席墨掛著微笑,眼中卻有困惑,「我明明埋在這兒,現在怎麼都找不到了。」
江潭停下步子,細想石佩的去處。愈想愈覺不對,心中答案呼之欲出時,即給一陣風捲來的桃花迷了眼。
待到再睜眼時,席墨正在很近的地方盯著自己。
很近很近,太近了。
江潭這才發覺自己一朵香袋般,懸著兩腕掛在了桃枝上。
他本就比少年的席墨高出一頭,這下又被吊高半截,席墨只能踮著腳來湊近。
少年人的眼神肆意,黑亮的瞳里映著他蒼白的臉。他蹙了眉,正想教人離遠一些,猝不及防便被咬住了嘴唇。
那一瞬間,江潭有些茫然。
下意識往後退避,卻被席墨雙手沿著頸項牢牢攀住。
他的小徒弟竭力踮著足尖,搖搖晃晃地,像是溺水般抱著他,呼吸滾燙地噴吐在他鼻息間。
他正要出聲,卻看少年泛了桃紅的眼尾緩緩垂下一行淚來,不由怔住了。
這個孩子,在很絕望地親吻他。
江潭全然無法深究這個吻的含義,卻失去了抗拒之意般,任由席墨攀著,藤蔓般撫摸自己的肩背與耳側。
席墨已閉上了眼,細細含吮起來,吃糖般舔吸著他唇上軟肉。
江潭指尖發麻,但看席墨吻得愈發沉醉,還是掙扎了一下。
「師父……」席墨喃喃道,「很早之前,我就想這麼做了……」
他眼角淚痕未乾,神情奇異地清澈而虔誠。
「師父,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