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白心中微沉,按著他肩膀推開些:「你先起來。」
艾爾格還想說些什麼,對上江嶼白的眼又開始說不出來,只得聽從他的話站起來,卻仍在落淚:「您、您不同意嗎?」
江嶼白捏著書殼,下意識看了維達爾一眼。
同為人類,看到艾爾格處境如此艱難想必維達爾心裡也很難受——果然,維達爾偏開頭,已經不忍心再看了。
如此悽慘,兩個人是如此相像的同類。
「你留下來。」江嶼白說,「搬到我隔壁,以後服侍我。」
艾爾格登時喜出望外,胡亂擦乾淨自己的臉,又哭又笑:「謝謝、謝謝您始祖大人,我這就去搬東西!」
江嶼白嗯了一聲:「去吧。」
艾爾格仍舊不知道是誰推了他,那一剎那隻剩下視死如歸的衝動,回頭時那人似乎剛走,他只來得及看到一角灰紅色的衣袍。
劫後餘生,他步伐都輕盈了很多。
晚些時候維達爾又旁敲側擊問了江嶼白一遍要不要來喝他的血,但江嶼白似乎並無想法,還告誡他少在別墅里受傷,見到莫里甘要趕緊跑,話里話外都是對其不信任,這讓維達爾覺得有些微妙。
他點頭乖巧答應,心裡有了些想法。
明明是血族始祖,為什麼不願意喝血?
維達爾抱著胳膊,兀自思索。
先前聽傭人提過艾爾格,無非就是感慨他好運氣能爬床,一晚上把江嶼白服侍得舒服,短暫得了寵愛,這便是讓他疑惑的點。
要是江嶼白真跟艾爾格有些什麼,怎麼可能這麼缺血,像是醒來以後從來沒喝過一樣渴望。
「您要嘗嘗我的血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維達爾思緒,他抬頭,就見艾爾格安安分分跪在江嶼白面前,露出一半雪白的肩膀。
——他不會同意的。
維達爾心裡這樣想。
卻見江嶼白窩在座椅上,纖長的睫毛像柔軟的羽毛,手指焦慮地點了點扶手,卻沒拒絕。
於是眼觀鼻鼻觀心的艾爾格輕手輕腳上前,如同獻祭一般將咽喉奉上,發白的臉色暴露他內心的不安,或許還有微弱貧血。
這兒的血仆多少都有這種病。
江嶼白遲遲沒有動作,就在身上那人湊得更近,準備拿刀片割破自己皮膚時,維達爾猛地上前拽住他的手。
……莫里甘手下的血仆被馴化得很聽話,主人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但江嶼白從沒把自己放在主人的位置上。
維達爾失策了,就算江嶼白與艾爾格關係沒有流言中那樣曖昧,也一定沒那麼普通。
艾爾格嚇了一跳,他以為維達爾誤會了,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想放點血給大人品嘗,沒想傷害大人。」
維達爾當然知道,艾爾格沒膽子真的對江嶼白動手,也沒什麼惡意,這兒的血仆已經被馴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