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萊芙眼裡終於充斥著純粹的恨意,濃厚到比當初見到父母死去、信仰崩塌之時還要恨:「如果我能解除雙生契約,我也一定會讓你死。」
希雅沒有回頭,她緊閉著的嘴唇死死繃著。
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猛地一頓,致命處刺痛傳來,驚愕回頭,對上梅萊芙恨意的雙眼。她低頭,看到鮮血從心臟湧出來,和那把長長的白色的刀柄。
最後一擊,來自背後。
「梅萊芙……」
那是她們之間最後那點微末的默契——她從來不會對梅萊芙設防,梅萊芙不會對她下死手,就像梅萊芙知道她因為雙生契約不會動手一樣。
而現在,一個被抽乾了魔力比凡人還孱弱的血族,舉起希雅留給她的匕首狠狠扎在希雅心臟上。
希雅終於跪倒下來,死死抓著梅萊芙手腕,指甲嵌入她的肉里。
很難說那一刀捅到希雅心口時,梅萊芙到底是大仇得報的喜悅,還是失去最後一個至親的痛苦。
她分不清。
眼淚模糊了她的眼睛,劇痛湧上她的全身。
直到她被人扶了一把,抬頭,就見江嶼白手裡提著個黑不溜秋的石頭按在她和希雅身上,火紅色的契約印記從她身上逐漸蔓延到江嶼白手臂,再逐步涌到石頭裡。
梅萊芙驚愕地發現自己身上共感的疼痛消失不見,同時剛剛回到她體內的魔力又開始大量流逝,她茫然抬頭,就見江嶼白收起了那石頭,起身的動作有些遲緩。
梅萊芙慌忙扶住他,遲疑道:「您剛剛……」
江嶼白略顯疲憊:「你們的雙生契約現在解除了,但契約的流逝同時帶走了你一半魔力,回去以後需要靜養。」
梅萊芙怔怔望著他,又慌忙低頭看著了無生息的希雅,艱難地接受了這個信息量巨大的消息。
束縛了她無數年的契約,讓她又恨又怨的契約終於解除,這份遲來幾十年的仇終於得到報復,她最先感到的居然是空洞與茫然。
陡然卸下一個大包袱,感受到的是無盡的心酸、疲倦,與幾乎難以抑制的感激。
她突然神色一正,緩緩朝江嶼白跪下來,聲音沙啞:「始祖大人,請讓我從今以後都追隨您。」
江嶼白已經轉身準備離開,聞言懶散地揮揮手:「知道了。」
梅萊芙仍舊望著他:「您答應了嗎?」
「嗯。」江嶼白想了想說,「你先處理好自己的事再來找我。」
「是!」
梅萊芙站了起來,她望著那大片枯萎的銀蓮花和希雅已經沒了生機的身體,攤開手心,手心聚攏一簇小小的火焰。
她隨手一拋,火焰瞬間覆蓋住那片窪地,她站在一邊,看著沖天火光漸漸變小,最後一切的一切都化為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