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倏地對上維達爾那雙熬得通紅的眼,面色冷凝,仍舊是那一雙金色的眼睛,卻不復溫和,冰冷得扎眼。
他語氣冷淡:「你的貨跟卡塞爾商量。」
林珞聲音弱了幾分:「我也是擔心大人才這樣……你慢慢找吧,我不催了。」
維達爾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被迫更改傳送落地點,是一件很耗費心神的事。
靈魂好像在被兩股不同方向的力道撕扯,江嶼白渾身不舒服,他夢到一團巨大的黑色的東西緊緊纏住他,他連翻身都做不到,肺部的空氣被瘋狂擠壓,他艱難喘氣,太陽穴突突跳。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有一瞬間,他心頭猛地一跳,猝然睜眼,首先被陌生的天花板嚇了一跳。
「醒了?」不遠處一道聲音響起,「你叫什麼名字,哪兒的人?」
「我……」
江嶼白吃力地坐起來環顧了下四周,簡單幹淨的木屋,單調溫馨的布局,和一個衣著樸素的中年人。
他怔怔鬆了口氣,胳膊卸了力氣,重新躺在床上時被身上幾處重傷疼的冷汗直流。左手掌心緊緊包裹著紗布,裡面是深可見骨的刀痕。
是全然陌生的環境,他不知被傳送陣傳到哪兒去了,好在沒遇到危險。身上的傷被妥帖包紮好,魔力被榨乾暫時用不了,雖然渾身劇痛使不上力,肩膀甚至連動彈都疼得要命,但情況還算好,至少他沒落到任何一方勢力手中,撿到他的是個普通人類。
他罕見地有些茫然,直到那人又問了一遍他才回過神來:「我叫,江嶼白。」
「……沒有家,被人趕出來了,回不去。」
中年人擦著彎刀刀柄,一邊打量著他:「江嶼白?好奇怪的名字,我叫巴林,獵戶出生。看你年紀不大,應該是被抓去做奴隸了吧,那些血族根本就不把人命放在眼裡,你受這麼重的傷被扔出來,就別想著翻身了,藏好了想想怎麼過下半輩子。」
血族……
江嶼白下意識偏頭捂住眼,心裡湧起陣陣心悸。
「行了別捂了,知道你是什麼情況。」巴林不耐煩道,「人類剛結束初擁都控制不住自己瞳色,正常現象。」
江嶼白悶頭應了一聲。
別的血族那是控制不住,他是一直那個瞳色,那樣張揚的血紅,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吸血鬼。
這獵戶膽子也挺大,居然還敢把他撿回家,估計以為他是本地的普通人。
江嶼白髮呆盯著木桌上破舊的煤油燈看了會兒,巴林在邊兒上擦完彎刀擦獵槍,一點一點將上面暗紅色的血跡擦乾,粗布衣裳不太講究地垂到地上,桌角椅子腿兒發霉了一大塊。
不管是哪一輩子,江嶼白都沒跟這樣的人打過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