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祝岐無意識開口,話音剛落,一鬼影帶著風,利刃般劃破祝岐的臉頰,熱血滴下,他渾然不覺。
只見肌膚破開那瞬,遠處的謙謙公子腳下微動,下一刻,抬步飛沖而來。
祝岐想抬劍抵擋,手中的劍卻像是被人拽住了般,直接扎進地底,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拔出。
噗!
一隻毫無血色、五根手指皆留著長長的黑色指甲的手,掏進了祝岐的胸膛,抓住了他的心。
祝岐支撐不住,踉蹌幾步,垂眸去看,依舊只能看清那滴依稀掛在臉頰上的血淚。儘管如此,他依然覺得,這是個美艷之人,白衣應是不適合他。
不,祝岐心說,他應是個鬼。
又是噗嗤一聲,美艷鬼狠狠抽手,祝岐的心被他托在手掌,還在跳動。
祝岐眼前逐漸變得模糊,那鬼撫摸了一下他的心,復而手指猛地收緊,血花四濺。
「啊!」
一聲大叫,祝岐從榻上彈了起來,額角流下數顆豆大的汗珠,劇烈起伏的胸膛半天緩不過來。
「真疼啊……」祝岐順著自己的胸口揉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門外小二咚咚咚敲門。
「客官,堂下備了早點,有包子饅頭米粥……」
祝岐緩了緩神,打斷小二,一開口卻是沙啞得緊:「我知道了。」
「好嘞!您先歇著!」小二一聲吆喝,又去了別的房,叫了別的住客。
祝岐洗了把臉,清醒了許多,夢中的場景便也忘了個七七八八,高高興興拖著自己的重劍下了樓去。
剛一坐下,熱騰騰的饅頭還沒塞進嘴裡,祝岐就聽旁邊桌的客人議論道:「昨晚你們聽見什麼動靜沒?」
「好像有人一直在叫,是個男人的聲音。」
「對對對,我也聽到了。我本來正睡的熟,就聽見旁邊不知哪個房間有男人一直尖叫,心頭一股火湧上來就想去理論,結果好像遇見了鬼壓床,怎麼都起不來。」
「你竟也遇見了鬼壓床?」
「可不!難道你也?」
祝岐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他們說的男子尖叫,莫不是昨夜做了噩夢的自己?
他側過了身,繼續聽著。
「小點聲!」其中一個人壓低了聲音,「最近這個鎮子上鬧鬼!聽說啊,已經死了無數精壯男人了,咱們別驚擾了那位爺,趕緊吃完上路為好!」
「在理在理。」
祝岐看了看他們和家中瘦狗如初一轍的身形,又聯想到他們口中的「精壯男人」,簡直是絲毫不相干。
一下子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鄰桌議論的幾個男人,眼神齊刷刷看過來。
祝岐嘴裡的饅頭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他嘻嘻笑了一下,扔下銅錢又抓了倆大饅頭,飛速沖了出去。
那幾個弱不禁風的男人哪裡追的上祝岐,更何況祝岐事後琢磨,他做噩夢不至於「尖」叫,他們幾人的仇怨與他八竿子打不著。
正這麼想著,祝岐往頭頂上方瞧了瞧。
不到晌午,日頭懸在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