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羽幸奈費了半天的力氣,仍然睜不開眼,她的耳朵卻已經可以清楚地聽到聲響,耳畔傳來的那道帶著喜悅的男音,是她兄長的聲音,只是較之以往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嗓音有那麼一絲沙啞,仿若疲累得狠了。
「哥哥?」淺羽幸奈動了動嘴唇,很用力地開口,發出的聲音卻仍然細如蚊蠅。
「我在。」淺羽柊也起身立時伸手覆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不著急睜眼說話,很累的話就繼續睡,哥哥一直都在的。」
淺羽幸奈沒有回覆,她稍微恢復了些許意識,便由心感到了一種無力感,這種感覺令她更加疲憊。
好想繼續睡。
淺羽幸奈顫著眼睫,想要閉目再沉入黑暗,可一顆心卻仍是懸著,即使疲憊到了極致,也無法安穩入眠。
看著頻頻蹙眉的妹妹,淺羽柊也眉心蹙起了褶皺,他盯著淺羽幸奈的身體數據,起身找來護士下了醫囑,看著新注入的液體一點點順著液管流入淺羽幸奈的身體裡,看著她由頻頻蹙眉,再到眉心舒展,待又觀察了一會兒後,淺羽柊也徐徐呼了口氣。
做了那麼多年醫生,身為未滿四十歲的主任醫師,他自認自己不論是醫療水平,還是心理承受能力,都是極其專業且一流的。
可當被急診召喚,接手的病人是自己親妹妹的時候,他才發覺,平日裡勸說病人家屬那套,事實上完全不起作用,他即使第一時間恢復冷靜,卻仍在手術結束之後不停的後怕。
斷裂錯位的骨頭再偏離兩三毫米的話,就會將動脈刺破戳傷肺葉造成氣胸,如果送來得再遲一些的話,她說不定就……
看著再次安穩入睡的淺羽幸奈,身為兄長的柊也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閉目緩解著缺眠帶來的不適感,他已經疲憊非常了,卻仍不敢去休息。
幸奈不會有事的。
身為醫生,淺羽柊也明確的知道這一點。
可身為兄長,他卻做不到冷靜理智地徹底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