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曉心知陸檸是在敷衍,卻也知道陸檸說的有點道理,再加上陸檸脾氣古怪,江暮曉也問不出什麼。即便再遺憾,江暮曉也只能將之放在心裡,當做一場少年時代綺麗的幻境。
更何況後來江暮曉漸漸大了,對曾祖母的依賴與不舍也隨著時間漸漸減輕,他有了許多事要做,沒空再執著於心頭轉瞬即逝的白月光。
直到後來陸檸主動找上門要和江暮曉假訂婚。
江暮曉心知,就算陸檸為他帶來了如此豐厚的合作意向,讓他得以擺脫同族叔伯們的窮追猛打,可要自己按照陸檸所說,既給陸檸訂婚的面子,又讓陸檸扯起幌子繼續糾纏喬焉,那他說到底仍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工具人。
江暮曉自尊擺在那裡,自然不肯那樣做。
但是陸檸提出了讓江暮曉難以拒絕的條件,他說他知道當年那個孩子的來歷。
「可是你至今也沒有找到那個孩子,可見是陸檸騙了你。」林照宜說。
江暮曉卻搖搖頭,「陸檸對喬焉的事情極為看重,當時我幾乎是唯一能讓他實現目標的人,我相信他不會騙我。」
林照宜對江暮曉的堅持不置可否,他不知道陸檸給這些人灌了什麼迷魂湯,這些人都如此相信他。
江暮曉也看出林照宜心中所想,道:「陸檸給了我當年賓客的名單,我仔細核對過,那個孩子應該是陸家請來的唱詩班或是什麼合唱團的。其實我挨個查訪過,只是時間過得久了,許多少兒課外團體都散了,即便是培訓老師和學生之間也都斷了聯繫,我的確沒有辦法再找到他。」
江暮曉苦笑一聲:「畢竟我全循著記憶里的模樣在尋找他,手頭既沒有姓名,也沒有照片,有時我都在想,是不是時間太久,我的記憶也出現了偏差,或許根本是我記錯了他的相貌了呢?」
林照宜聽完倒是默默良久,才對江暮曉說:「沒想到您居然這樣深情。」
倒也難怪林照宜這樣想,且不說他在搜索江暮曉的百科時,頁面也曾彈出過他的桃色緋聞——即便這在江暮曉所處的階層算是常態,可日常相處時,江暮曉那又討嫌又欠揍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深情款款那個類型的。
江暮曉笑笑:「也算不上深情吧,當初如果不是陸檸再同我提起他,我或許只會將他放在心裡,當做一場美麗的遺憾。但這些年來求而不得,反倒讓我激起了心中的那股好勝心。」
林照宜挑眉,不置可否,但他照顧了江暮曉的面子——坦然自己痴心於一個多年來既不知道名字也記不清樣貌的人,總會顯得太過驚世駭俗,把深情描摹得普通一些,也算是另一種盔甲。
林照宜聰明地換了個話題,他舉起手中早已涼透的咖啡,隔空和江暮曉碰了碰,道:「我和江總這下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