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驅動之下,杜榮火急火燎地也跑了出去。
容意這時候才走到靠河的窗邊,跟焦急的黎琳琳一起看下方的動靜。
正如店主黎有福所說,經過昨天的連夜暴雨,今天后山這條河的水位上升了不少,一些地勢較低的燒烤架都被河水浸泡了大半。較高的平台上則放著幾隻水桶和釣魚竿,應該是登山俱樂部那些人的裝備,只是此時沒人顧得上魚竿了。
五六個年輕人不顧水流湍急,卷高褲腿站在河水裡,手上拿著網兜和不知哪兒找來的樹枝,正在拼命夠河對面一蓬野草纏住的東西。
那是一個穿著花格子襯衫的人。
對方面朝水下,隨著登山俱樂部的男生們用樹枝戳的動作浮浮沉沉。其中一個個子比較瘦小的男生死死拉緊同伴的手,不停勸道:「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報警請救援的人來救吧!」聽他聲音裡帶著的哭腔,應該就是先前喊救命的人。
剛跑下去的樊停雲此時卻是沖在最前面的人,他把卓佑暉帶下去的救生索在自己腰上纏了幾圈綁牢,嚴肅道:「不行,萬一對方還有救呢?等到警察趕來,活人也給淹死了。你們拉好繩子,我泳技還可以,我過去看看。」
見他已經飛快脫掉上衣,其他人也只能按他說的拽緊繩子。
試探地踏進河面,發現河水雖急,但也只沒到自己腰的位置,樊停雲鬆了口氣,一點一點小心地朝水裡泡著的格子襯衫靠近。
指尖碰到濡濕的襯衫時,他只覺得這短短一段距離,像走了十幾分鐘一樣漫長。
深吸一口氣,樊停雲鼓起勇氣把格子襯衫的人翻了個面。
嘩啦!
腳下一軟,他重心不穩地跌進河裡,而那個剛被他翻過來的「人」卻被他的動作帶得漂到了他身上。
「啊!」慌亂地一把將對方推開,樊停雲嗆了幾口水才在岸上同伴們的拉拽下重新站起來。
這次他再也不說什麼救人的話了,手腳並用地就要回岸上。
「樊、樊哥,那人是涼了嗎?」有人害怕地問。
這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樊停雲立刻想起了自己剛剛不小心吞下的河水就是泡過屍體的,頓時一陣反胃,剛爬上岸就跪地嘔吐起來。
眼看著被他從野草叢中扒拉出來的那具屍體又要順水飄走了,忽然又有一個人跳進水裡。
「好冷好冷……」杜榮一邊念叨著,一邊忍住手抖,抓住了男屍襯衣後背的部分。
等他把屍體拖回民宿這邊的岸上,俱樂部那群人紛紛躲瘟神一樣退出了老遠的一段距離。
他們倒不是覺得碰過屍體的杜榮晦氣,而是眼前這具屍體太恐怖了——它也不知道是從河上游的什麼地方漂下來的,沿途大概經過不少亂石險灘,擦擦碰碰的結果就是,整張臉都被河裡的雜物劃得稀爛,還被水泡得浮腫了,完全看不出原來長什麼樣。
剛才正因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跟這樣一張臉打照面,樊停雲才大驚失色。
雙手合十,杜榮碎碎念道:「有怪莫怪,我只是剛好遇到幫你收屍的,有事別找我啊!」他本來還想再意思意思地給對方來一段往生咒,但因為記不住經文內容,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