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雌蟲扎針的動作確實停了下來,但卻並非因為他這神來之筆。
在喘著粗氣的間隙,澤蘭擰著眉看向他,難得擠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似乎用眼神說:
「你是有什麼毛病嗎。」
卡洛斯瞬間讀懂:「……」澤蘭應該在嘲笑他。
見此法無效,他再次出手,手掌卻直接砍向裝著針劑的玻璃長瓶。
脆弱的玻璃器皿瞬間碎裂,透明的藥劑流淌而出,混合著澤蘭手腕間的血一點點往下滴落。
「你!滾……咳咳滾出去,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澤蘭的手按在碎片上,如一隻垂死掙扎的困獸埋著身子,掩蓋住了臉上的表情,只有一句話從他齒間擠出:
「我現在只有……只有抑制劑了。」
卡洛斯沉默著,他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在看到澤蘭使用超量抑制劑的時候,巨大的時間之鐘早已跨越半年的時間,重重撞向卡洛斯的大腦。
大部分雌蟲都無法匹配到等級剛好合適的雄蟲,更甚者終其一生都無法得到精神梳理,抑制劑已經成了雌蟲的日常用品。
雄蟲的精神梳理是一劑良藥,卻也是成癮性極強的毒藥,能給蟲帶來生的希望,卻也能隨時將蟲拉入地獄。
品嘗過高等級精神梳理的雌蟲,哪怕他意志力再堅定,身體與精神海也會牢牢記住這難以磨滅的感覺,如同覆骨之疽。
從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此之後,抑制劑的作用只會越來越小,加大劑量也只是飲鴆止渴。
卡洛斯不是沒想到這些,他過去總覺得哪怕他不在了,也會有原書主角攻代替他,讓澤蘭不必承受這些痛苦。
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故事線居然跟脫韁的野馬一般,面目全非。
他需要理智,需要冷靜,需要籌謀好每一步,好好地完成任務,這樣才能讓這個世界完完整整地運轉下去。
可現在,在看到澤蘭的時候,他暗藏的私心早就吞噬了一切。
不論接下來怎樣……
澤蘭都不應該苦苦掙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不是他想要的未來。
「別強撐了,交給我好嗎?」
丟下那些虛偽的假面,咽下那些習慣性的謊言,卡洛斯張開雙臂,將地上蜷縮著的雌蟲攏在了懷裡。
雌蟲的身體已經摺疊成了絕望的姿勢。
在卡洛斯觸碰的瞬間,他身體的只是一陣一陣地痙攣著,並沒有太大的抗拒,甚至來不及再次把卡洛斯甩開。
抱住澤蘭的時候,卡洛斯心底也發出一聲長長的喟嘆。
「澤蘭,辛苦了。」但就連這句話,也不能讓雌蟲知曉,他將之完全咽了下去。
淡淡的檸檬香氣逐漸突破血腥味的束縛,慢慢鑽進了澤蘭的鼻腔。
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信息素的味道。
澤蘭手上抗拒的動作也徹底啞了火。
這股氣息早已深刻入骨,只需要一點引子,便能將他的靈魂都瞬間點燃。
這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