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雌蟲早已收斂全部武裝與尖刺,冰雕一般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低垂著長睫,一雙灰色的眸子深如潭水,只是平靜地看向卡洛斯。
無聲。
但卻有聲。
冥冥之中,澤蘭也早已做出了選擇。
雄主,如果這是您的選擇,我不會反抗。
卡洛斯一步一步走向澤蘭,直到槍口抵住雌蟲身體。
澤蘭現在的狀況實在好不到哪裡去。
臉上的血未曾乾涸,眼角和耳畔還殘留著血漬,白摻雜著紅,鮮艷而又刺目。
「滴答,滴答——」
隨著卡洛斯的動作,幾顆血珠順著雌蟲下頜流淌,最終滴落在槍上。
槍體冰冷堅硬,可槍口抵住的胸膛卻是柔軟的。
時間穿梭無聲,他們又像是回到了尋常的一天,不論對星獸豎起的翅翼與屏障有多麼堅韌,回到家的時候,他總會張開懷抱,以身體最柔軟的地方去擁抱雄主。
「親愛的冕下,打雌蟲胸口可是殺不死蟲的,您可別想糊弄我。」厄里恩有一搭沒一搭地提醒。
澤蘭專注地看著懷裡的雄蟲,眼裡是數不盡的眷戀。
他曾經無數次希望時間輪轉倒流,回到最開始的時候。
他們的初遇並不算美好,他甚至是惡狠狠地瞪著雄蟲,眼神跟刀子也沒什麼兩樣,那實在太過失禮。
他本應該以更好的姿態與卡洛斯相見,那時他一定會帶上匹配所申請書,帶上最美麗的寶石,
一切不過都是他的妄想。
但最後一眼,至少……不應留下遺憾。
澤蘭握住了按在胸口的槍,沒有一絲猶豫,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下頜。
這一槍下去,沒有頭骨阻撓,足以貫穿他整個腦袋,神仙來了也難救。
卡洛斯沉默不語,他順著澤蘭的姿勢,輕輕抱住了雌蟲的後背,毛茸茸的黑色腦袋倚靠在雌蟲頸窩,扭過頭,唇角靠近雌蟲耳畔。
似是戀人之間最旖旎的傾訴,又好似……什麼都未曾發生。
連一聲道別都不存在。
保險栓拉開,發出一聲脆響。
【等等,宿主!宿主您要做什麼!若是殺了主角受,世界會就此崩塌!一切就玩兒完了!】
卡洛斯分出一道思緒,在心中質問:「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心軟愚蠢的傻瓜嗎?」
「我只是個卑劣狡猾的騙子。」
【宿主!】
雌蟲的聲音輕輕響起:「我這條命是您救回來的,現在還給您……我不後悔。」
「砰!」
手指微動,槍聲同時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