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喑眼神微沉,一寸寸,不動聲色地刮過濕漉的眼睛、潮濕的鼻尖、以及生理性泛紅的眼尾。
「就這麼謝?」梁喑冷冷淡淡瞥他一眼:「口頭表示是不是太敷衍了?」
沈棲被這個嚴苛眼神瞪得立刻清醒,迅速把原本就被辣紅了的臉附上一層帶著滾燙溫度的粉,「那您想……想怎麼謝?」
梁喑用筷子慢條斯理挑魚刺,似笑非笑地看他:「你給別人道謝還需要別人自己來想,是真有誠意要謝謝我麼?既然你要偷懶讓我想,我可想了?」
沈棲怕他要提什麼過分要求,立刻道:「我想,我自己想,梁先生我自己想,可以嗎?」
梁喑莞爾:「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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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沈棲就開始遭受貪嘴的還擊。
後半夜被抽搐的胃疼醒,滿身冷汗。
他和梁喑房間相隔不遠,怕腳步聲吵醒他,便赤著腳輕輕下樓。
何阿姨上次拿藥好像在這裡,怎麼沒有呢?在哪裡……
沈棲蹲在柜子前巴拉半天,聽見身後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渾身的毛都要炸起來。
他秉著呼吸,聽身後腳步聲一點點走近。
屋外疾風驟雨,偶爾的閃電從落地窗劈進一絲光線,對方高大的影子像暗夜裡的怪物,沉默逼近無聲無息。
沈棲頭皮發麻地握緊拳頭,掐著時間向後狠狠一揮。
梁喑眼疾手快握住他手腕,沉聲斥他:「看清楚人再動手!」
沈棲錯愕:「梁、梁先生?」
梁喑臨時有事去了趟公司,回來就發現一個小身影蹲在柜子前找東西,靠近了才聽見黏糊糊的喃喃自語。
他略微彎腰,還沒來得及出聲險些被他一耳光抽臉上,要不是他反應足夠快,這會都得聽個響兒。
「大半夜不睡覺出來找什麼,晚上沒吃飽?」
梁喑順手開了燈,發現他赤著腳站在冰涼的地板上,「鞋也不穿。」
近十月的天氣,空氣有了些許寒涼。
地板貼著腳掌帶來冷意,沈棲本就疼的胃這會抽得更厲害,連帶著嘴唇都開始發抖,下意識捂住胃發出很輕的呻吟。
梁喑這才發覺他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冷汗,大有隨時準備昏過去的架勢。
「又發燒了?」梁喑走近一步把手放他額頭上,摸到冰涼的體溫和濕漉漉的汗,頓時又是一聲教訓:「這次又不知道自己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