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梁喑真的要掐死他。
沈棲埋著頭坐在床上,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忽然又想起了五歲那年,他花了大半年,給葉婉寧送了一個自以為很有心意的禮物,最後被她一耳光扇回了現實。
他在黑漆漆的房間裡哭著求了三天,病了半個月。
十三年後,他給梁喑送禮物,再次被幾乎捏碎的下巴打回了現實。
沈棲坐在床上想,他是不是錯了,他不應該覺得自己和梁喑有了一點點的親近就擅自越界,自以為是地送人禮物。
他應該維持最初的想法,少說話少接觸,互不干擾。
沈棲趴在膝蓋上睡著,半睡半醒間又夢到那個漆黑的牢籠,冰涼濕冷的風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吹進來,裹挾著血腥氣纏繞在鼻端。
「你不是很聰明嗎?想跑?」
「還記得有幾個路口?你真以為自己能跑得了?」
沈棲視線被巨大的幾乎滅頂的疼痛模糊,被碎瓷片割傷的手掌被一隻腳硬生生踩在腳下研磨,被捆住的雙手雙腳完全使不上力。
他被迫蜷縮在地上,承受帶著碎瓷渣的重碾。
幾乎撕裂他靈魂的疼痛順著掌心蔓延,十指連心,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要被人硬生生撕拽下來,眼淚大滴大滴的往地上砸。
極度的疼痛下,他甚至感覺不到掌心血跡流淌的軌跡。
他哭不出來,像一尾被人硬生生從水裡拖出來的魚,只能張著口徒勞地呼吸、喘息,緊接著一個哆嗦。
失重感猛地襲來,沈棲一下醒了。
天光未亮。
沈棲胸口起伏劇烈喘息,恍惚了好半天,那雙異瞳里才慢慢對焦,看著地上亂七八糟的紙團瞬間坐了起來。
腦袋昏沉,眼睛疼下巴也疼,感冒後的酸痛心悸讓他渾身上下都沉得像是灌了鉛。
沈棲爬起來進浴室洗澡,看到鏡子裡自己仍舊通紅的眼,一看就知道狠哭過一頓,更恐怖的是下巴,又青又紫的指痕印在左右兩側。
梁喑的指力重,他皮膚又愛留痕跡,至少有一個星期才能消。
沈棲斂下眼,很快地洗了澡換衣服下樓,順便抽了一個口罩戴上。
出門時放輕了腳步沒有驚動梁喑,出門時正好遇上了起來準備早餐的何阿姨,頓時僵了僵。
「哎呀你怎麼起這麼早。」何阿姨快步過來,心疼地說他:「你和梁先生怎麼了呀,他昨天回來臉色就很難看,到書房就沒出來,你們有什麼矛盾要說開了好呀。」
沈棲勉強笑了下,「沒事的,我跟梁先生沒事,我先去學校了。」
「哎你不吃早飯啦?沈棲……」何阿姨連叫了兩聲,沈棲已經攔住一輛車上去了,他莫名有一種沈棲永遠都不回來了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