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有點緊張,雙手放平了按在他胸口,感覺到堅硬肌肉下滾燙的溫度,以及清晰平穩又像是比平時稍快的心跳。
梁喑的心跳。
「睡不著麼?還是不敢睡?怕睡著了我會碰你?」
沈棲懷疑醫院的空調出風口堵了,忍著身上一股股的燥熱,不怎麼敢抬頭看他,「您說不會……不會把病傳染給我。」
梁喑笑意一頓,隨即低笑出聲:「別的沒學會,怎麼反將我一軍這點倒是學全了,答應你了就不會反悔,我不會碰你,安心睡。」
沈棲手掌感覺到他低笑的震動,此時他也全無睡意,閉了會眼又睜開,「梁先生,您有什麼願望嗎?不是……不是那種,是其他的願望,有嗎?」
梁喑:「嗯?」
「您想要什麼東西,或是想去哪裡,這樣的願望。」
「沒有。」
沈棲趴在他懷裡仰頭,近在咫尺地男性下頜弧線硬挺而鋒利,低垂著的眼幽深灼熱,平時微抿的唇線透著股不近人情的意味,此時卻含著點笑。
這還是他第一次不在畏懼中打量梁喑。
其實他長得很好看,比自己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絕對的強勢霸道與一身禁慾苛刻恰到好處地融合,僅僅一個眼神就能讓人雙腳發軟汗毛倒豎。
梁喑不笑的時候很兇很嚇人,但笑著逗人的時候又像一個好整以暇的獵人,肆意又隨性地玩弄弱小無助的小動物。
沈棲一瞬間想到他訓乘黃的樣子,又想到他調侃自己「小狗」,耳朵根不自覺又熱了幾分,同時默默反駁:他又不是次次都咬人。
「想送我東西?你送的我都喜歡,哪怕是撒嬌撒潑發脾氣,就算是……」梁喑握住他的左手,慢慢地將他戴著婚戒的那隻手擠進指根,才補上剩下半句,「咬我一口也行。」
沈棲被迫張著手指,急躁之餘脫口把剛才的心裡話送了出來,「我又不是次次都咬人。」
梁喑莞爾:「以後再咬我就是小狗?」
「……」
沈棲想,梁喑位高權重無所不能,想要的東西應該都有了,他無論送什麼應該都是別人捧到他跟前去過的。
他缺什麼呢?
梁喑看他糾結的樣子,低笑一聲把下巴擱在他頭上,他想要的東西太多,黑暗中的光明、海浪中的船隻,疲憊休憩的島嶼。
求島即成島,欲燈化為燈,他的萬千願望糅合在一起,化成一個乖軟溫馴,善良又漂亮的小兔子。
——沈棲。
梁喑活了二十七年,頭一次想要一樣「東西」,但這樣「東西」的心卻在別人身上。
好在,他對於強占、掠奪,吞併十分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