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微怔,隨即說:「您先別告訴梁先生。」
梁致謹:「怕他心疼?」
「不全是。」
梁喑是什麼脾氣梁致謹一清二楚,除了心疼也說不二話來。
他也就是生在現代文明社會,真要是生在古代那是實打實的昏君,但他比較意外的是沈棲怎麼敢來找他。
梁致謹單手插在不染纖塵的白大褂口袋裡,似笑非笑地垂眸:「你不怕我害他?梁喑搶了家主之位還把我的親弟弟攆到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最希望他登高跌重的人,那一定是我。」
沈棲從一堆剛列印出來的資料里抬頭,實驗室里熾白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柔和溫軟,恰到好處地中和了幾分疏離。
「我聽梁先生提過您。」
「這樣而已?你不怕賭輸?」
沈棲對家宴那天的事情記得不多,但有一條是他主動問的所以印象深刻。
梁喑當時在往他嘴裡餵菱角,隨口回答他梁致謹在大學做科研,還問他想不想見見。
按照梁喑的性子,如果他是梁維生之流,一定不許他見。
沈棲判斷,梁致謹即便與梁喑不親近,也不至於會害他。
他迎上樑致謹的眼神,說:「我不是賭,也不是自信,我是相信梁先生。」
梁致謹想,聰明、敏銳、大膽,全心全意信任,他大概明白梁喑為什麼喜歡他了。
「大哥,你看這裡。」
梁致謹收回思緒,側過頭看他手指的方向。
兩人熬了一整夜,連梁致謹都有些疲憊,沈棲卻反常的精神。
這幾天他只在徐令知的勒令下去睡過覺,但總是躺不了多久就要爬起來。
沈棲心臟突突地跳,抽搐著跳動帶來痙攣的心慌與悸顫。
他捂著胸口艱難地喘了口氣,臉已經完全沒有半點血色了,他眼前發霧,耳朵里也嗡嗡作響。
長時間的熬夜給他原本就不算強的心腦系統造成巨大負荷,針扎似的疼痛從胸口蔓延。
沈棲明白自己的極限在哪裡,從胸口撤開掌心,吞下兩顆藥勉強壓下不適。
沈棲早上喝了杯水,吃了半個包子。
連續高強度的工作和不穩定的進食徹底打亂了他的身體機能。
這半年裡梁喑養他養得精細,以往雖然沒這樣的強度但也不是沒吃過苦,不會因為半個冷掉的包子就要去把膽汁都吐出來,然後非常想念他一勺勺餵過來的香甜滾燙的桂花芋苗。
沈棲漱漱口,撐著洗手台喘息了一會,洗了把臉才從衛生間出來。
儀器已經全部停了,現在是最重要的階段,只需要半天,他就能把檢測報告送到梁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