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握著他的手,艱難地告訴他:「我叫沈棲,棲息的棲,你不許忘了。」
男人溫柔一笑,「好,不忘。」
沈棲感覺他在輕輕擦拭自己的傷口,卻沒有感覺到疼,鬼使神差地,他望著男人的眼睛說:「你要娶我嗎?」
男人愣了愣,「小孩,你幾歲?」
沈棲認認真真地看著他,說:「十一歲,我長大了你能娶我嗎?」
男人莞爾一笑,說:「好啊,你長大了我就娶你。」
畫面一轉,沈棲聞到消毒水的氣味,偏頭看到圍繞著妹妹關心的親人,他卻古怪的沒有感覺到難過與失望,反而覺得他應該還有一個獨屬於他的,更好的在等著他。
那些與他無關的關切嗓音越來越遠,沈棲站在無人的曠野中不斷回頭,試圖從這個漫無邊際的囚籠里逃出去。
他像只無頭蒼蠅四處亂闖,駭然看見一雙充滿憤恨的眼。
他下意識轉身逃跑,卻陡然撞入一個寬闊而可靠的胸膛,對方攬住他的腰,低聲笑問:「跑什麼呢。」
沈棲急促地喘息著,還未來得及說話腳下便一空。
驟然的失重瞬間席捲。
他猛地坐起身來,劇烈而急切地喘氣。
腦袋裡嗡鳴聲尖銳而綿密,沈棲用力地抱住頭忍耐著這種強烈的侵擾。
「沈棲?」
沈棲倏然抬頭,愣住了。
梁喑快步走到他跟前,坐下來摸摸他的額頭,「怎麼了?頭疼嗎?」
沈棲愣愣地盯著他看了一會,耳里的嗡鳴逐漸消弭最終只剩他清淺的呼吸,是他足足半個月未曾聽見的熟悉聲音,是他想找了七年的救命恩人。
他猛地撲進梁喑懷裡,嗓音輕顫,「梁先生。」
第68章 棲棲遑遑(八)
梁喑讓沈棲撞得一個愣神,手裡的東西「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一聲「梁先生」叫得清脆而鄭重,和他失聰時截然不同。
梁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時刻走在懸崖邊上的人,突然有人叫了他一聲,回頭時失足跌下萬丈懸崖卻發現谷底繁花盛開、鳥鳴水清。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時間,但他卻像過了數萬年那麼長。
梁喑嗓子乾澀,試探地側過頭:「沈棲?」
沈棲用力抱著他的脖子,眼淚又不由自主地落下來,「梁先生,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