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一轉,星臨出現在喜堂上,他的眼前是一大片暗紅。
艷麗的紅,灼目的紅,那些紅色好像有生命力一般,流淌著,飄動著。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紅紗幔帳隨風飄動,喜樂縹緲,鑼鼓聲、嗩吶聲吹吹打打順著風送進耳里。
他的手裡抓著一截紅綢,手心裡全是汗,那是緊張的表現。
紅綢的另一邊也被人牽著,他的頭上蓋著紅蓋頭,只能透過那片朦朧的血色看到高堂上端坐的師長,周圍的親朋……和紅綢那頭的「丈夫」。
昏黃的燭光跳躍著,耳邊是賓客們歡呼的聲音,讓星臨不自覺的心臟一縮。
這個場景很眼熟,眼熟到讓星臨過了這麼多年還能說出接下來的流程。
禮官唱著詭異的賀詞,黃昏的日光暗淡,周遭的所有聲音全部變成嘈雜的聲響。
「正月十八者,宜出殯婚嫁祭祀也,娘家出殯,與郎婚嫁,情人祭祀——」
星臨其實什麼也沒聽清楚,他頭有些發暈,這裡的空氣稀薄,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但好在流程已經接近尾聲。
隨著那聲高呼的「送入洞房」,星臨被人攔腰抱起,一路到了婚房。
蓋頭被掀起,嵐那張淡漠俊美的臉就倒映在星臨眼底,或許是新婚,或許是終於娶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妻子,高大沉穩的青年眼角眉梢都帶著些笑意。
但星臨卻推開他一點,扶著床,平復著呼吸,咳喘起來。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糟糕透了。
嵐連忙將星臨扶住,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溫水給他餵下去。
然後輕拍著星臨的背,為他順氣。
藍白和白金色的發糾纏在一起,仿佛永遠也不會分開。
星臨死死抓著嵐的手腕,心臟陣痛,呼吸急促,最後嘔出一口血。
淚水止不住的從眼角滾落,染濕了有些泛白的柔軟的臉頰和捧著臉的有些粗糙的手。
嵐的滿心歡喜也跟著變的沉重,他抱著星臨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幫妻子擦掉滲出的細汗。
最後還是叫了時刻待命的府醫過來,府中的賓客散去,喜事差點變喪事。
醫士進進出出,嵐站在床邊看著星臨痛苦的面容,他的心也跟著揪起來。
他面沉如水,身姿挺拔,只有背在身後顫抖的手泄露出他的不平靜。
一場好好的新婚,被星臨突如其來的發病打斷,要說遺憾,也是有的,但是……
沒什麼比星臨的身體狀況更重要。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喜燭已經燃盡,天際翻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