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上火啊,我就出來透個氣兒,」老媽應該是就在病房外面,很快就回了話,「睡著呢,哎喲,這點滴快沒有了,護士!護士!怎麼回事兒啊!我大孫子點滴都要沒了,怎麼沒幫忙看著點兒啊!出什麼事兒了你負的了責任嗎?」
張燁耳朵震得發鳴,把手機從耳朵邊拿開了點兒,忍著不爆粗口。
過了一會兒,老媽應該是咋呼完了,張燁才把手機貼回耳朵。
「餵?餵?燁子?你還在聽嗎?」
「小葡萄醒了你馬上給我打電話,檢查結果出來了也馬上給我打電話,別再出病房了,你給我好好守在病房裡。」張燁咬牙切齒。
「知道了知道了,哎喲,一把年紀被兒子教訓,我上個廁所都不行啊……」老媽還在不樂意地嘟噥。
「病房裡就有廁所,我看了的,」張燁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小葡萄這次遭罪都是因為你,你好好守著,他要是再因為你出什麼毛病,我他媽再也不會管這個家,你愛幹嘛幹嘛,你的獨苗苗大孫子你愛怎麼養就怎麼養,別他媽再指望我!」
不等老媽再說話,張燁掛斷了電話。
張燁盯著來來往往的車發了會兒呆,揣在兜里的手攥緊了錢包,那裡裝著鍾遠航塞給自己的紙條。
他如今陷在泥淖里,這麼落魄,這麼不堪,怎麼掙都掙不出條明路,哪裡來的臉還敢問鍾遠航要聯繫方式?
張燁想抽支煙,才想起自己的煙已經抽完了,他捨不得再去買,只能繼續盯著馬路。
「小張?」有人叫張燁。
張燁回頭去看,是麵包店的老闆。
「朱姐,這麼早?」張燁轉身扯出個笑來。
「喲,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朱莉穿得很講究,手上挎著包,風風火火地從車上下來。
「家裡有點事兒,」張燁覺得這時候提預支工資是個不錯的時機。
他還沒開始上班,也不是在店裡面,老闆如果有難處,不至於在別的員工面前抹不開面子。
他顧不上自己的自尊,就算再被拒絕,他也只能厚著臉皮開口。
「朱姐,我兒子摔了一跤,現在在醫院裡檢查……」
「哎喲?小孩兒摔了?」朱莉不等張燁把話說完就驚呼一聲,她是見過張燁的兒子的,穿著一看就是舊衣服,但乾淨整齊,孩子很懂事兒,瞧著張燁是用心養的。
「孩子有人照顧嗎?你要不今兒別上班了,去醫院守著孩子?姐不算你請假,還給你算全勤。」朱莉大方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