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燁漸漸覺得不好笑了,盯著鍾遠航的臉看了很久。
如果不是知道早點災難一般的味道,鍾遠航吃東西的樣子倒是真的很正常,也很好看,他身上須後水的味道淡淡的飄散過來,隨著咀嚼而起伏的咬肌,隨著吞咽而滾動的喉結,和微微發呆的下垂的眼瞼,都讓他有一種散漫、冷清又含蓄的力量感。
張燁想起,這麼久以來,不管自己做什麼飯菜,鍾遠航都吃得……很正常,張燁當然是憑著自己的印象做些鍾遠航喜歡的吃食,但卻再也看不出鍾遠航的偏好,看不出多少喜歡,也看不出多麼討厭,似乎吃飯只是維持他生命的一種必要條件。
「不想吃就算了。」鍾遠航很快吃完了朝著他那一邊的盤子裡的包子,端起還剩半杯的牛奶一飲而盡,「收拾一下,我先送你去上班的地方。」
張燁點點頭,看著鍾遠航推開椅子,又進了書房。
他大概知道鍾遠航幹什麼去了,也在意料之中的,在分別下車之前,拿到了一個牛皮紙信封。
信封很厚,比上一個信封厚了幾倍,張燁不知道裡面會不會有上次那樣的手寫紙條。
「最近這幾天別來了。」鍾遠航的食指在方向盤上一下一下地點著,眼睛看著前方。
「嗯?」張燁一下轉頭去看鐘遠航,轉的動作太猛了,牽扯到他酸痛不已的腰,「什麼……意思?」
張燁的腦海里瞬間湧出很多設想,是不是自己冒犯了鍾遠航?是不是自己在床上表現不佳?是不是自己變化太多了,已經不再是鍾遠航曾經執著過的樣子了?還是說鍾遠航對自己只是心有不甘,如今終於把自己抓在手上了,什麼都得到了,所以覺得索然無味了?
張燁控制不住自己一路往下跌落的思想,嘴裡的苦味又翻上來。
「我這周夜班,晚上不在,」鍾遠航輕飄飄地回答,把張燁快要脫韁的想法托住了,「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養養傷,我有需要的時候會聯繫你。」
「哦,好。」張燁點頭,打開車門,一條腿跨了出去,眼還看著鍾遠航,「那,我走了。」
「嗯。」鍾遠航依然看著面前的路。
車外的溫度比車裡冷了不少度數,張燁一下車,就渾身打了個顫,等鍾遠航的車消失在視線里,他才原地蹦了蹦。
蹦完他就後悔了,屁股疼。
換員工制服的時候,張燁把衣領扣到了最上面那一顆紐扣,遮住了鍾遠航咬出來吮出來的那些印子。
遮是遮住了,但領著磨著那些細小傷口的感覺讓人抓狂,細碎的疼癢,還伴隨著腫痛感,張燁只能時不時提一下領子。
「哎,冬天真是要到了哈。」和張燁搭班的女孩兒田雨在櫃檯後跟他閒聊。
「嗯?」張燁打包著一份奶茶,「是啊,我早上來的時候就覺得冷了不少。」
「不是,」田雨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又指了指張燁,眼睛裡閃著狡黠的打趣,「燁哥,你搞點兒唇膏擦擦吧,嘴都乾裂了幾個口子了,不疼啊?」
口子是張燁自己咬出來的,在昨晚忍受疼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