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我能幫都幫。」朱莉說。
「我想在櫃檯不忙的時候進後廚幫手,」張燁坦誠地說,「一個是我自己的原因,想多做些事情,多掙錢,也想真的學點兒技術傍身,第二個是這周麵包師傅們確實有點兒忙不過來,我看平時他們下班之後都要再花將近兩個小時備貨,如果這周增加三分之一的貨量,他們不加人手就得熬夜了。」
「這怎麼能叫求我呀?是幫我大忙了呀!」朱莉鬆了口氣,「你有學東西的心思,肯上進,這是好事兒,後廚那裡我去說,就說是我看你利索,安排進去幫忙,你也不用在意後廚還是前台,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多看多做少說。」
張燁知道朱莉為什麼要這麼囑咐自己。
朱莉這家店叫莉莉家烘焙,開店之初,這家店只是朱莉生了孩子之後,她丈夫花錢給她開的一個禮物性質的小產業,烘焙的整個團隊是花錢從一家星級酒店挖過來的,幾乎是整個店鋪的核心。
外來的和尚會燒香,但侍奉的是不是廟裡的佛,這就要兩說。
烘焙師看朱莉是個富家太太,打心裡就有些看不上的意思,仗著手裡有技術,幾乎把莉莉家烘焙看成了自己的事業,幾次在經營上和朱莉產生分歧,甚至當著其他員工的面給朱莉下不來台。
可惜自視甚高的烘焙師看錯了人,朱莉讓他下了三次面子,依然以禮相待,面上風平浪靜,給了他這富太太好拿捏的錯覺,於是第四次在全店的會議上公然駁斥朱莉的提議,嘲笑她不事生產,不懂經營。
哪知道這次踢到了鐵板。
朱莉面上還是掛著笑,先點明了糕點師作為員工,不應該當著新入職員工的面給老闆下不來台,又再次闡明了自己的經營理念和可行方案,條理分明,道理上就壓了糕點師一頭,就在糕點師打算心不甘情不願地先認個錯,自己找個台階下了了事兒的時候,朱莉依舊笑眯眯的,表示已經洽談好了新的西點團隊,立馬就能做工作交接。
「經營理念上的分歧,咱們已經磨合了將近一個月,這一個月我也嘗試了和您溝通,但我發現這個分歧難以彌合,我的需求是一個能出好產品的糕點師,您的需求是自己掌控一家西點店,兩頭都想做主,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樣下去遲早要散夥,不過我相信您一定能運營一家更符合自己需求的店,我這裡就不留您了,祝您節節高升。」
朱莉不卑不亢,以理服人,全程都沒有紅臉,倒是把端著架子的糕點師氣得差點上不來氣,也震得一屋子的員工敬畏不已。
這一屋裡,就有當時第一天來上班的張燁。
他倒不怕朱莉,只覺得她身上有種令人敬佩的氣質,這種氣質來源於能說一不二的經濟基礎,但也來源於見過世面,有過學識的底氣。張燁羨慕那些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有的見識和知識,也難以自控地懊悔那個被自己放棄的,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機會。
打那時候開始,朱莉就定了規矩,後廚是後廚,前廳是前廳,兩邊各司其職,由她統籌經營,哪邊都不要過多干涉對方的工作職責,充分尊重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