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也死嗎!」老媽怨恨地盯著桀驁不馴的兒子,「你什麼時候跟那個野男人又勾搭上的?啊?你還要不要臉?男人跟男人過日子,跟男人睡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呀!要遭人戳脊梁骨的呀!你讓我的臉往哪裡擱?啊?我以後怎麼出去見人?」
「死?」張燁臉上沒有一絲老媽想看到的退縮,他依然很平靜。
「我也想過死的,在你拿了人家的錢之後,你忘了嗎?」
老媽的眼睛瞪得更圓,眼皮的褶子顯得更深刻。
「你……你不要想威脅我……」老媽像被戳破了的氣球,搜腸刮肚地想旁的藉口。
她當然不想死,死只是她掛在嘴邊的炮仗,需要了就點,炮仗爆完了,也就消停了,但那年冬天張燁坐在窗台邊緣抽菸的樣子,真的像是隨時都會墜下去。
「啪」,樓上不知道什麼東西掉在地板上,應景地發出沉重碰撞。
老媽後背的汗毛全都炸起來,大冬天裡冒了冷汗。——
「你這……還是……喜歡男孩兒?」周文越嘆了口氣,問得問題好像燙了他的嘴。
鍾遠航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我昨天,見了鍾明光,他身邊的秘書不是您了,」鍾遠航問,「老爺子雖然刻薄,但好歹還是念舊,怎麼就把您換了呢?」
「昨天?」周文越在領導身邊浸淫多年,聽話聽音的功夫了得,「小航你這麼多年……快十年了吧?都沒見過鍾書記?」
「沒有。」鍾遠航承認。
「嗨!」周文越發出感慨又痛惜的感嘆,「嗨……這也真是……太狠心了,太狠心了……」
鍾遠航不知道周文越說的狠心,到底是說自己,還是說鍾明光。
「我……我其實是在書記往市區調的時候,主動提的調崗,」周文越回憶著,「也是你去北方讀大學之後的第二年吧,我母親年邁,孩子也還在縣裡讀小學,我不忍心讓他們跟著我奔波,也不忍心自己一個人離開,把一堆攤子都丟給我老婆。」
「不忍心……」鍾遠航咂摸這三個字,「周叔,您是個好父親。」
「呵……也不算什麼好,呆在縣城裡,仕途基本也就到頭了,書記說得對,我不是有大出息的人,以後也幫不上自己的孩子,」周文越自嘲,「小航,你給我打電話……不會只為了敘舊吧?有什麼事兒,你跟叔直說吧。」
「您當年跟著我爺爺,見過張燁吧?還記得他嗎?」鍾遠航便直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