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遠航看片兒覺得噁心,看張燁看片兒看出了反應。
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鍾遠航什麼都明白過來了。
他從來就沒有朋友,就更說不上注意同年齡段的女孩兒了,他從小就只注意過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張燁。
友情的質變,有時就在那麼醍醐灌頂的一瞬間。
這天下午,或許房間裡另外兩個人都在看錄像,但鍾遠航在看張燁。
鍾遠航沒救了。
鍾遠航喜歡張燁,喜歡男孩兒,而張燁過於正常的反應,目不轉睛地眼神,都表示他可能和自己並不一樣。——是啊,張燁在被鍾遠航捏到手裡之前,取向原本就是「正常」的。
鍾遠航那時候就清楚的事情,為什麼後來看見張燁有了兒子之後,會覺得那麼難以接受呢?
浴室的熱水還嘩嘩沖刷在鍾遠航後背上,他不知道已經一動不動地站著沖了多久了,抬手看了一下,手指尖已經被泡皺起了皮。
冬天洗完澡之後,只站著沖熱水的感覺是很舒服的,但鍾遠航今天完全沒有體會到,他抬手把水關上,草草抓起浴巾擦了擦,就出了浴室。
整個房間都是冷黑的,沒開燈,但剛才被自己關上的主臥門卻翕開了一道門縫,微弱的光從那道門縫裡漏出來。
鍾遠航嘆了口氣,預感到今晚可能不太好入睡。
他沒穿鞋,光腳走在地板上沒什麼聲音,藥就放在原來的地方,他最近這段時間都沒吃,按梁醫生的建議,只要能自然入睡,最好不要吃藥,吃多了會產生耐藥性,慢慢變得連吃了藥都難以入睡。
最近每次不吃藥就能睡著的情況,都是張燁在的時候。
但今天可能不行。
回到主臥時,床頭燈已經調到了最小,張燁換了一身衣服,背對著門側躺在他那一邊床上,呼吸平穩。
鍾遠航關掉燈,輕輕躺在張燁身後。
黑暗裡,張燁的輪廓若隱若現,他沒有睡著,雖然呼吸偽裝得平穩,但鍾遠航能聽見他手指尖有規律地摳刮床單布料的細碎聲音。張燁在糾結。
「燁子。」鍾遠航輕輕叫他。
有一陣嘆氣,張燁慢慢轉了過來。
黑暗裡他們都看不到對方的眼睛,但他們都知道彼此在對視。
「你剛剛……怎麼回事?」張燁小聲問。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第一次接吻的時候?」鍾遠航沒有回答張燁的問題。
「什麼?」張燁莫名其妙,「……記得啊,說這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