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燁喜歡睡覺的時候有一點兒微弱的光,他從小都在沒有窗的房間裡睡覺,長年照不到陽光和月光的房間潮濕陰暗,一關上燈就是純粹的黑暗。
所以現在張燁總想讓房間裡有點兒光,這讓他覺得日子有進步,覺得自己多少和小時後不一樣了。
「說真的,你自己家離醫院那麼近,跑過來幹什麼?」張燁問。
鍾遠航沉默了一會兒,手在張燁頭頂上輕輕抓摸,手指時不時穿進頭髮里,掃過頭皮,張燁覺得鍾遠航好像在摸一條好狗。
「下手術台的時候,覺得有點兒累,」鍾遠航輕輕說,眼睛很緩慢地眨,勾得張燁的瞌睡捲土重來,「要是回去的話,我得從門診樓走出去,好容易到停車場,再摸黑找到自己的車,麻煩半天,開十分鐘就到車庫了,感覺划不來,都還不如乾脆幫展宇把夜班值完算了。」
「那開我家來就不麻煩了?」張燁覺得鍾遠航的邏輯匪夷所思。
「開到你家來,對車的發動機比較好,」鍾遠航說得很慢,「還不用一個人睡。」
也不用吃了藥才能睡著。
張燁的面孔在黑夜裡看不清晰,只有眼睛反射微弱的光線,鍾遠航覺得像是在漆黑的夜空里找兩顆不甚明亮的星星。
兩顆星星在移動,慢慢越來越近了。
張燁湊上來親了鍾遠航。
這個親吻很緩慢,先是潮濕的呼吸做了預告,然後他們微涼的鼻尖碰在一起,打了個友好的招呼,最後才讓人感受到溫熱嘴唇。
張燁像第一次接吻的人,只想要單純的親昵,嘴唇在鍾遠航的嘴唇上磨蹭,並不著急加深,如同吃一顆捨不得的糖,抿在嘴裡不捨得嚼碎。
鍾遠航隨他磨蹭了許久,才慢慢張嘴,反客為主。
吻越來越黏糊,張燁覺得嘴唇都發麻,就是捨不得停下,突然,鍾遠航不自然地顫了一下,往後退了點兒。
「呼……怎麼了?」張燁有點兒喘。
鍾遠航也喘,他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些煩悶地說,「你說怎麼了?」
張燁愣了一下,伸手在被子裡一摸,就笑起來了。
「我就知道……」張燁放開鍾遠航,隔了一小段兒距離,笑停不下來。
「要……幫你嗎?」張燁自然而然地問。
「不用,睡吧,累一天了,」沒想到鍾遠航卻拒絕了,「而且……在你媽的床上,你有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