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現在突然感覺委屈,再怎麼告訴自己不必後悔,他都只是肉體凡胎。
太委屈了,十年的委屈都在鍾遠航的這一句話里爆發出來,張燁攥著鍾遠航後背的衣服不停發抖。
「你知道嗎?我現在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那時候你哭的樣子,你明明對我笑得更多,但只要想起以前,我就是會先想到那天,我會想,你有沒有一點期待過,我看出來點兒什麼,期待我不要就那麼走了,至少多停留一會兒,再多相信你一會兒,你就不會孤零零一個人,事情也不會是後來那樣……」
「我讓你別說了!」張燁一口咬住了鍾遠航的鎖骨,咬得狠,幾乎是咬上去的瞬間就嘗到了血腥味。
鍾遠航連個呼痛的聲響都沒有,把鎖骨送上去讓張燁咬。
「所以……我不需要你彌補我什麼,我只想……我只想……」
鍾遠航只想了兩遍都沒想出來,張燁默默等著。
「燁子,我只想,能不能再……一起,我們呆在一起,」鍾遠航還是磕巴,不知道是鎖骨痛的還是緊張的,「剛開始純粹是下意識吧,想隨便先用個合同什麼的把你栓著,但是現在……我只想跟你呆著,有小葡萄也挺好,有什麼都沒關係,我不想再往回看了……」
「燁子,對不起。」
鍾遠航感覺到咬在鎖骨上的牙鬆開了,然後有暖熱刺痛的感覺,是張燁在舔他自己剛剛咬出來的牙印兒。
張燁沒有說話,鍾遠航很快感覺到脖子那裡有水汽。張燁又哭了。
好像張燁每一次難過流淚都是因為鍾遠航。
鍾遠航苦澀地親吻張燁的頭頂。
這天晚上他們什麼都沒有再做,張燁也沒有再講話,發泄式的哭泣很耗費體力,他就那樣,像重新變成了小孩一樣,抽噎著靠在鍾遠航的肩膀邊睡著了。
鍾遠航睡得不太好。
他睡眠原本就差,張燁老媽的床是簡陋的木架床,雖然鋪了冬天厚厚的褥子,但還是硬得過分,稍稍一動就會發出嘎吱的響聲。
鍾遠航就這麼摟著張燁,半夢半醒地躺了一整晚。
張燁睡相很好,大概是每天都過得很辛苦,他只要入睡就是沉眠,但他們挨得太緊,只要張燁稍稍一動,鍾遠航就會醒,然後再次淺眠,就這麼一直捱到鬧鐘響起來。
鍾遠航伸左手把響個不停地鬧鐘按掉,他的右胳膊還壓在張燁脖子下面,已經全麻了,抽出來的時候像電視雪花屏一樣,沒什麼知覺。
張燁被這個動作迷迷糊糊地帶醒了一會兒,嘟噥著問鍾遠航現在幾點了。
「六點半,你再睡一會兒,我去買早餐。」鍾遠航摸了一把張燁的臉頰和耳朵,把被子拉起來掖嚴實。
張燁很快又睡著了。
鍾遠航出房間之後,居然在客廳里看見了張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