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女人開始發瘋。
張燁什麼都知道,原來張燁一直都知道。
張燁只是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包括鍾遠航。
從那間屋子裡出來之後,張燁一直沒有再回過頭,鍾遠航抱著張遠,跟在張燁的身後,看著他梗倔的脖子,看著他沉默的筆挺的後背,才明白,原來張燁從來都沒有變過。
他從十年前開始,一直困在那個溫度29℃,濕度97%的,流著眼淚的夜晚。
張燁一直走出胡同,坐在了路邊灰撲撲的花壇上,他愣愣地看著馬路,像沒有了家的犬。
鍾遠航在他旁邊站著,什麼都沒說,靜靜地陪著他,讓他從過度起伏的情緒里緩和。
張遠還扒著鍾遠航脖子,一動也不動,要不是他急促又恐懼的呼吸一直噴在脖子上,鍾遠航都以為他睡著了。
面前馬路上的車一輛一輛地過,好幾輛上都應景地飄出劉德華萬年不變的「恭喜你發財」,鍾遠航數著,大約數到第三十輛的時候,張燁才開口說話。
「重嗎?」張燁還盯著馬路,沒頭沒尾地問了鍾遠航一句。
「什麼?」
「葡萄,抱這麼久了,重嗎?」張燁嘆了口氣,從花壇上站起來,隨意地拍了拍屁股上沾的灰。
「還行,咱們葡萄還沒二兩肉。」鍾遠航揉了揉張遠的後脖子,盯著張燁看他胸口的起伏。
還好,呼吸平穩下來了。
「給我吧。」張燁張開手臂,把張遠從鍾遠航懷裡接了過去。
「爸爸……」張遠滿頭都是汗,驚恐的瞪著兩個大大的眼睛,居然沒哭,「咱們去哪兒啊?」
「咱們……」張燁看了眼鍾遠航,「咱們跟著鍾叔叔走了,好不好?」
「嗯!」張遠點了點頭,「爸爸我們快走吧,我好害怕。」
「不怕,我們葡萄是最勇敢的孩子。」張燁心疼地稱讚他。
鍾遠航開車回了酒店,他出來得匆忙,連房卡都沒帶,只能找前台拿了副卡,才回了房間。
張燁現在無比慶幸鍾遠航定了套間,他能單獨在房間裡跟張遠聊一會兒,而鍾遠航就在一門之隔,他看不到,卻能感覺到的地方,只要推門出去,他就能見到的地方。
張遠變得很黏人,張燁替他脫了外套外褲,蓋上了被子,他還緊緊拉著張燁的衣角,眼睛眨也不眨地跟著張燁的方向轉。
「睡一會兒吧,累不累?」張燁蹲在床邊,摸了摸張遠的額頭,有些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