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深邃而複雜,一個成熟的男人和一個還沒踏入社會的少年之間,孰勝孰負應當是毫無懸念才對。
然而,許修遠心底卻有個地方在叫囂著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他皺緊眉頭,思緒紛飛。
李安瀾自己不會開車,只能是顧家的司機來開車,但是……司機受僱於顧信南和程舒君,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向顧家夫婦二人匯報?
或者說,是什麼讓這個司機願意聽這個沒有實權和資本的小少爺的話,幫他綁架另一個少爺?
李安瀾到底開出了怎樣的籌碼?
還是說……司機本身另有所圖?
突然,許修遠眼神一凝,他猛地推開門,林楓正好在走廊轉角處等電梯。
「許總,我在,什麼事?」林楓聞言轉身,只見許修遠已經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皮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反射出的燈光映在張貼這傑出校友照片的牆壁上。
「顧家那個司機,不對勁,」許修遠的聲音低沉而急促,他右手輕輕摩挲著左手西裝的袖扣,眼神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立刻去調查,啟動所有資源去調查這個司機……」
許修遠頓了頓,語氣更加堅定,「兩小時內我就要看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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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
秋蟬已死,再無聲息。
顧宅所在的小區綠化很好,一片寂靜中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樹蔭樹蔭在微弱的月光下拉長了影子,帶著些鬼魅般的幽暗,映在牆上。偶有幾隻未休憩的鳥掠過天空,隱沒在夜色中。
慘白的燈光映照著這個即將分崩離析的家庭。
「小馳呢,小馳呢……我的小馳呢!」程舒君雙手抱胸,有些神經質地一下一下用手從上到下摸著自己的胳膊,她的動作有些發抖,牙齒好像在打顫,似乎能聽到上下牙咬合面碰撞發出的咔噠聲音,好像是被關進冷庫里的人,毫無求生的欲望。
「少爺不會有事的!夫人放寬心……」喬英安慰著。
「是啊,英姐說得對,」李紅譯道:「夫人一定要自己保重身體啊,要不然少爺回家發現夫人因為自己而生病了,少爺又該內疚了。」
「好、好……」程舒君竭力克制住發抖的牙齒,用顫抖的手掌抹了一把臉,絲絨質感的紅色美甲襯得她的皮膚更加蒼白,半分生氣也沒有,「不擔心,不擔心了……」
程舒君好像在哄自己。
顧信南看起來比程舒君情緒穩定多了,「舒君啊,咱們的孩子多懂事哪,不會有事的,啊……」顧信南走到程舒君面前,想要用寬厚的大手拍一拍程舒君的肩膀,但是被程舒君一下子躲開,「你滾!」
「我!我……」顧信南不知道自己哪裡招惹了程舒君,有苦難言。
「要不是你在外面瞎搞,小馳就不可能失聯!小馳……小馳……」程舒君說著說著,再也克制不住情緒,低頭哭了起來。
程舒君當季的昂貴羊絨長裙上染上了淚滴,顏色深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