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一愣,眼睛立馬就紅了。
他努力瞪大眼,於是樓燼便眼睜睜地看著那雙眸中慢慢蓄滿了淚,輕輕一眨,淚珠便滾了出來。
「這可怎麼辦……」他嗚咽道,「……說好了拿回杯子就收我為徒的……」
樓燼糾正:「沒說好呢。」
但看起來,江灼壓根沒聽到這句話。
他本就元氣大傷,此時又是大悲過度,眼前一黑,竟軟軟地暈在了樓燼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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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灼這一覺睡了挺久,再醒來時,發現自己靠在樹腳邊上,一抬頭,便和一樹的人頭對上了視線。
人頭木很友好地晃了晃樹冠。
對於幾乎把容嘉嚇到半死的景象,江灼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只是慢吞吞收回目光。
不遠處,樓燼和容嘉席地而坐,玉冥杯就擺在兩人之間。
樓燼耳尖略微一動,驀然回首,只見面色慘白的江灼依舊是那副睡相,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只不過,顯得莫名愜意。
樓燼保持著這個姿勢看了一會,才轉回頭來。
容嘉正聚精會神地盯著玉冥杯,沒注意到樓燼的表情有些古怪。
「師父,我怎麼看都看不出來這杯子是假的。」
容嘉抬起眼,恰好見樓燼掏了個酒壺出來,便眉頭一皺,有點無語:「不是,您這會兒也要來一杯?」
「來什麼,」樓燼懶懶地說,「為師正要給你看這杯子為什麼是假的,休要信口雌黃。」
容嘉噘著嘴「哦」了一聲。
只見樓燼將壺中瓊漿緩緩注入玉杯,至八分滿便停了,又將酒杯往容嘉面前一推,讓他等一會。
容嘉在一旁看著,等了一會,無事發生。
「所以呢?」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所以這是假玉冥杯,」樓燼用兩指將杯子拈了起來,「真的玉冥杯盛不住酒的,酒液甫一入杯便會被杯體慢慢清空,哪會像這樣,原樣倒進去多少,還剩多少。」
說罷,一飲而盡。
容嘉頗為稀奇:「什麼杯子,竟然盛不住酒啊?」
明明從這杯子的外形來,決計是專門用來盛酒的才對。
「它盛不住酒,是因為它自己會生酒,」樓燼道,「每逢庚子年的頭個月圓夜,玉冥杯中便會自行溢出酒液來,此酒能接靈聚魂,是可遇不可求的此間上品。」
「這麼厲害?」容嘉不由咋舌,順著一想,頓悟,「怪不得朱禮要借它。」
樓燼點點頭:「萬一他沒能渡過天劫,還能在身死後立馬飲下玉冥酒,攏住丹魄,起死回生。」
不過朱禮的劫已經渡完了,還沒趕上生酒的時候。
估摸著獨月宗一眾也是想等到庚子年月圓,將這酒私自昧下來,所以才沒在渡劫成功後立馬歸還玉冥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