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很聰明,知道自己硬碰硬絕占不了上風,便以避代攻,借力打力,雖然也吃下了一半的力道,但最多不過受點傷,絕對於性命無危。
江灼和龔寧交過手,這個人的修為不淺,雖遠遠不及六君,但在上神中也可排個中上水平,只不過此人氣性太淺,沉不住。
樓燼邊打邊退,他的惱意便上來了,只管窮追,並不變通。
真要說起來,要靠上神的神力威壓,再同樓燼耗著,也並非不能擒住樓燼。只不過龔寧急於速戰速決,直至現在甚至都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江灼像看戲一樣看著兩人交手,驀然想起容嘉說的話來。
樓燼此人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不鍾情修煉,不打點世故,如果是因為缺了兩魄就乾脆破罐破摔,總感覺哪裡不對。
那他到底喜歡什麼?
江灼回憶了一下,這人好像唯獨喜歡捉弄徒弟。
之前還只是容嘉,現在多了一個江灼,樂趣翻倍。
其實樓燼對江灼的態度也不算是捉弄。
但具體是什麼,江灼也不知道。
只稍微走神的工夫,那邊勝負已分。
樓燼半跪在地,一隻手撐在身前,啐了一口血,又用手背蹭了一把嘴角。
他也不看龔寧,喉中緩緩滾出極其嘶啞的八個字來。
「廝殺之勢……你死我生。」
龔寧也有點狼狽,喘息很急,但卻比樓燼好上太多。他高高在上地站著,無塵杖就橫在樓燼的頸邊,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愣:「你說什麼?」
「萬古如長晝,終有一竟。其間廝殺之勢,無非你死,我生。」
龔寧被這話語中的氣勢震到了,心中略有一顫,還是冷笑:「死到臨頭,你還在嘴硬。」
樓燼卻道:「你知道這話是誰說的嗎?」
「……」
「公上胥。」
方才樓燼說出「你死我生」四字後,江灼便徹徹底底僵在了原地。
這話哪是什麼公上胥說的。
「這話的意思是,」樓燼抬起眼,繼續道,「上神若要殺我,今天也得去大半條命。」
龔寧只當他在故弄玄虛。
只要龔寧手起杖落,樓燼的魂魄便會從天靈碎到丹田,怎麼可能還有還手的餘地。
樓燼就跪伏在他的面前,唯獨一雙眼卻桀驁地抬著。龔寧莫名不敢與他對視,只道:「受死吧。」
話音一落,靈力暴漲。
這一擊下去,樓燼真就沒命了。
江灼瞳孔一縮,正要出手,卻見樓燼身側光影虛幻,狂風激烈如雷霆,他整個發冠都被吹散,如墨的黑髮狂肆飛舞。
這陣風在空中攔下了無塵杖,木質的杖柄發出吱吱的響動,幾乎斷裂。
見到這突如其來的風,龔寧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了,心下一駭,大吼道:「你他娘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