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之處,月色正好。
山歡也順著江灼的目光看去,明亮的月牙斜掛天邊,剛好在兩人身後投下了兩道頎長的影子。
「問你個問題。」山歡收回目光,突然開口。
一邊說著,她和江灼並肩坐了下來,湊近了點:「你是不是喜歡他?」
江灼下意識地:「誰?」
「如煉啊,」山歡眨眨眼,「還能有誰?」
江灼的臉色僵硬了一瞬,道:「不是。」
「不是?」山歡有點不信,「那你為什麼一直對他念念不忘的?」
「……我沒有對他念念不忘。」
「哦?」山歡挑眉,「那把扇子你護了多久了?還說沒有念念不忘?」
山歡一數起江灼的那些過往就停不下來。
江灼則靜靜聽著,眼神不知道飄到了何方,好半天才插嘴道:「我欠他一條命。」
語氣淡淡的,和月色一樣。
山歡住了口,沒再往下繼續說了。
江灼自顧自地說:「我總覺得我欠他的,我這條命是他給我的,但他想要我做的那些,我卻一直做不好。」
「所以呢,你要還他嗎?」山歡沉默了片刻,嗤笑一聲,「人都死那麼久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山歡能在江灼面前把「死」這個字眼說得這麼輕鬆了,設若換做旁人,估計立馬就被江灼一掌拍在面門,當場暴斃。
江灼不愉地看向山歡,而山歡則還不知不覺,試探著說:「其實你身邊有人陪著也挺好的。你這些年來都一個人,誰知道你那個腦袋瓜裡面裝著什麼奇怪東西。」
「我不適合有人陪著。」江灼不冷不熱道。
「說得也是,」山歡笑了,翹起蘭花指,柔柔地點在江灼肩頭,「我弟弟這一身的臭毛病——撒謊成性,彆扭起來又誰都拉不住,確實沒什麼人受得了。」
江灼被她指尖推得上身晃了晃,抿著唇,頗有些不滿:「你不是在給我過生辰嗎?」
——怎麼連句好話都沒有。
「對了!」提到生辰二字,山歡才恍然想起什麼來,變戲法似的從袖中端出一碗長壽麵來,擱在桌上,往江灼面前推去。
清湯的底,白生生的面,蔥花和油星飄在湯上,看著很有食慾。
熱氣飄了上來,江灼的眼睫閃爍兩下:「你煮的?」
「是我煮的,」山歡支頤側靠在桌子上,笑眯眯將筷子舉到江灼眼前,晃了晃,「我聽人家說了的,長壽麵一定要三口吃完。」
江灼將筷子接過來,嘴角向下撇了撇:「哪有那麼多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