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燼心底有一萬個問題,最後還是沒有惶然問出口,只道:「晚輩是璧川宮上仙,姓樓,單名一個燼字,特意來拜見天師。」
「樓燼……」清元將這兩個字在齒間重複了一遍,眼神漸漸清明,「你來找我的?」
「正是,」樓燼道,「晚輩有幾個問題一直想不通,還望天師不吝賜教。」
清元沒有立馬開口,她放在琴弦上的手也緩緩收了回去,擱在膝上,整個人的坐姿是輕鬆的,但肩膀卻在微微顫抖。
因她面上戴著一層面紗,將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樓燼看不清她的表情,還以為她不歡迎不速之客。
「如果天師願意解惑,我很快就走,絕不過多打擾。」樓燼儘可能讓自己聽起來誠懇一些。
「我好像認得你。」清元終於說話了,蒼老的聲音比琴聲還要厚重,仿佛承載了千年的過往,數不清又道不明。
樓燼愣了一瞬:「您……認得我?」
清元盯著樓燼看了好一陣,又搖了搖頭:「又好像不認識,人老了,眼花了,什麼都看不清了。」
她顫巍巍地站起來,引著樓燼往別處走,一邊走還一邊對他說:「我這裡很久不來客人,沒什麼好招待你的,你喝茶嗎?」
樓燼不愛喝茶,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掃興,「多謝天師,但其實……」不必費心的。
他這次來,只想得到一個答案。
為什麼他會突然飛升,如煉又是誰,千百年前神魔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搞清楚這些,他才能知道江灼到底為什麼要接近自己。
但清元沒聽到他這句話。
她將樓燼帶到一處草屋裡,讓樓燼坐下,走到一旁給樓燼端上來了一杯叫不上名的茶,隨後把斗笠連帶著面紗都摘了下來,擱在身邊。
樓燼幾乎是受寵若驚地接過來,抿了一口,餘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面前這位傳說中的天師。
如果拋開她天師的身份不談,她其實也就像個普通老太太一樣,雖然有點神神叨叨的,卻很和藹。
一般的修士不會老成她這個樣子的,除非她是七八十的時候才築基成功,那她一定是根骨極差的那一種,又怎麼可能成為神界唯一的天師?
而且,清元看起來很怡然,並不像他所猜想的那樣,被公上胥囚禁在這個地方。
「早聞您神龍見首不見尾,晚輩找了您很久,卻沒想到您就在神君的宮中。」
清元重複了一遍:「神君的宮中?」
見她面露疑惑,樓燼也覺得疑惑,還是道:「您這桃林位於湖底鏡之下,而湖底鏡就位於神君的西樂宮裡,想來是這裡清淨,您才躲在這裡偷閒的吧。」
「神君……?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