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多說一句,又被有心之人聽到,傳到了公上胥的耳朵里,一切就複雜起來了,所以還不如什麼都別說。
「我們歇息一晚就走,」樓燼道,「應該有空房吧?」
向舒笑了:「那哪能沒有呢?」
向舒本還想問要不要再騰一間房出來,但轉念一想,樓燼和魔君也不是一般關係,應該也不用避諱什麼,便沒有多問這一嘴,生怕多說一個字又惹魔君不高興了。
臨走前,他又偷偷乜了江灼一眼。
樓燼見他眼色不對,便問:「怎麼了?」
向舒:「魔君……好像……不太對勁……」
不對勁?
樓燼回頭一看,江灼臉色紅得有些異常,眼神也渙散縹緲,連喘息都不規律起來,唯獨兩道眉之間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深深皺在一起。
只一剎那,樓燼便知道江灼中招了。
「你先走吧。」樓燼下意識擋在江灼身前,「我有事再叫你。」
「他……」向舒的眼神又瞟了過來,顯然也是明白了過來,「知道了,那晚輩就先告退了。」
雕花木門在身後合攏,樓燼反手又加了一層隔音咒,這才對江灼說:「江灼,能聽到我說話嗎?」
江灼沉悶地點點頭——能聽到。
「我先帶你走。」樓燼攬著江灼的肩扶他站起,但江灼渾身發軟,像沒骨頭似的,站起來又順著往下滑,一不留神就「咚」的一聲原樣坐了回去。
這種香本來不該對江灼起作用的,但他有寒傷在身,筋脈有損,剛進屋時又毫不設防地吸了好幾大口,就算後來掐滅了,空氣中縈繞著的香薰也慢慢浸入了肺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成了這個樣子。
江灼順勢握著樓燼的手,口中在喃喃著什麼,樓燼湊近了才聽清他說的是「混淵海」三字。
「混淵海怎麼了?」
「如煉……」
「如煉又怎麼了?」
「如煉……是在混淵海死的。」
江灼每說幾個字就要停下來喘兩口氣,因為過度的呼吸,眼尾也冒出了兩抹氤氳,就這麼綴在白皙泛紅的皮膚上,好像九天之上縹緲又惑人的星辰。
他好似哭了,又好似沒有。
樓燼嘆了口氣,抽回了手:「你說你,分明與我同處一室,又是在這月下花前的地方,偏偏非要去提不相干的人。」
江灼手中一空,眼神自然追了上來。
樓燼飲茶,他便不聲不響看著樓燼提杯放盞,樓燼喝完了,又倒了一杯,他這才想起什麼似的,訥訥開口:「你不是……不愛喝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