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高點了點頭,又說:「我們修道之人,和他們的命數是不一樣的。」
如煉足下一頓:「師父是讓我不要和他往來麼?」
「錯錯錯,恰恰相反,」武高也停住腳步,倏然回身,「他雖是常人,卻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你也有別人艷羨而艷羨不來的特質,所以相遇也好,離別也好,都是命中注定的,可千萬不能被這些執念牽住了手腳,導致寸步難行。」
武高很喜歡說教,大道理總是一套又一套的,平常沒什麼人願意用心聽,但這次如煉卻聽得異常認真。
聽完,還輕嗤一聲:「我的師兄們可不這麼想。」
武高知道他在指什麼,弟子們之前的齟齬和紛爭他一向看在眼裡,只要不鬧得太過火,一般是不管的。
但他也能理解如煉的心情。
「你的來處和我們又不一樣,」武高說,「你又不是凡人。」
如煉皺起了眉:「因為我是神,所以我就要憐憫眾生,以德報怨嗎?」
「我可沒有教你以德報怨,」武高笑了,「說白了,修道之路,只有一個字可定勝負。」
「什麼?」
「境界。」
如煉:「……」
師父一向不拘小節。
武高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也沒有過多糾結:「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你得強到一定的地步,才能為所欲為。」
說著,武高拍了拍如煉的肩膀,但如煉的身量已經比他高很多了,導致他拍起來的時候有點費勁。
到了白水村,武高一戶一家地看過去,面色也越來越凝重了。
——情況比他想像得還要嚴重一點,十家有八戶都病倒了,這一病就是一家子,連個能照顧的人都沒有。
他於是讓如煉在前面帶路往傅家走,如煉憑著記憶繞過了幾戶人家,見傅煙就直挺挺地坐在門檻上,面上全是汗,見了如煉忙站起來,又因為腿麻而踉蹌了一下,扶著門框站穩了。
如煉是中午離開白水村的,這會已經日落西山了,也不知道傅煙是不是從他離開時起就一直在這裡等著,連動都沒動一下。
見他這樣,如煉心裡有點不是滋味,說出口的話不自覺就帶上了點責備的意味:「怎麼不進去等?」
也不知道是沒聽出來,還是聽出來了但並不在意,傅煙只是輕輕笑了笑,道:「怕你找不到路嘛。」
他將額上的汗擦掉,看向如煉身後的武高,恭敬地行了個大禮,道:「武仙人!」
武高把傅煙扶起來,又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才道:「你家是只有妹妹病了,你自己沒事,對不對?」
傅煙乖巧地點點頭,而如煉則抿起了唇。
武高問他:「你妹妹何時病的?嚴不嚴重?」
傅煙便將門口讓出來,讓武高先行,一邊說:「我也不知道嚴不嚴重,就是沒精神,也吃不下飯,晚上還老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