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燼輕嗤一聲,諷道:「……百無一用的憐憫和同情。」
山歡笑了:「你這麼說自己的?」
樓燼:「……」
事實上,儘管擁有了如煉的記憶,樓燼依舊很難把自己和如煉聯繫在一起,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如煉,但又總覺得那是另外一個人,跟他沒關係。
從這點上說,他和江灼是一類人,都擁有一段不屬於自己的過往,都和彼此有著那麼深的聯繫。
「如果當時是東極在,估計公上胥就不成氣候了,」山歡笑容淡了些,「在你第一次要提神界眾人引去惡念時我就找過他,後來你被圍剿那一次我又去找過他,他兩次都沒同意出手。」
這句話勾起了樓燼的回憶,他頓了頓,道:「其實我能理解東極,就像他說的,他有他作為上古神獸的宿命,他若真能隨隨便便出手,天地就亂套了。」
「我當然也知道,」山歡慢悠悠地玩著頰側的頭髮,眼神從江灼身上慢慢移到了窗外。
半晌,又道:「……我一直都知道。」
樓燼瞭然:「你是覺得……如果有一天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擔心他什麼也不會做,是不是?」
山歡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道:「其實我清楚地知道他不會做什麼。」
山歡說完就喝茶去了,樓燼卻總覺得她這句話應該還有沒說完的後半句才對。
——其實我清楚地知道他不會做什麼,但我怕那一天真的到來時,看到他無動於衷的我還是會崩潰,會失望,會怨恨。因為我不想變成那樣,不想讓兩人曾經的耳鬢廝磨和山盟海誓止於怨懟,所以我選擇離開。
山歡起身去榻邊看了一下江灼的情況,樓燼也跟著站起來。
山歡將江灼身上的薄被往下揭了一點,探向他的頸間,而樓燼則不忍再看那黑洞洞的缺口,下意識別開了目光。
「怪不得赴煙說你和東極是孽緣。」他衝著山歡的背影道。
「也算是吧,」山歡泄憤似地捏了捏江灼的睡顏,「但要我說,你和他才是真正的孽緣。」
她收手起身,轉了一半的臉過來:「你知道嗎,赴煙重生之後過了大概一百多年吧,你跟我說過一句話。」
樓燼:「什麼話?」
「你說,你覺得那個站在白水河邊對你回眸一笑的少年永遠不會回來了。」
「……」
在現在這個時間點說這些……樓燼覺得山歡是有意報復。
他就不該說「孽緣」那兩個字。
山歡還覺得不夠解氣,雪上加霜道:「你懷念凡人傅煙其實沒什麼錯,幾年相處下來,我也待他如親生弟弟一般,所以我也很難接受他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但你知道嗎,我和你的區別就是,我接受了傅煙永遠回不來的事實,而你卻總透過現在這個赴煙去看一個已經回不來的人。」
樓燼:「……別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