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守在車門前,等著他們靠近。他的劍在之前就已拔出。
見過這柄桃蕭李艾的人不多。它真正出鞘的次數恐怕跟兩不厭也不相上下。
而見過它的人也說不出什麼名堂來,甚至無法簡單地概括它的特色;這劍跟它的主人一樣,輪廓並不確切,即使在生死一線之間也總好像有一點走神,仿佛在眼前的目標之外還尋求著一柄劍不該妄想的東西。
「我就想不明白。」靳遠之一路上已經說了不下二十遍,喻蘭曦每次都耐心地點頭以示在聽,顯然他們這一路上決不寂寞。「我們進去的時候,那小子還握著刀呢。人贓俱獲,我不知道師兄還有什麼可問?包括那大夫說的,都很可疑。那小子現在是他的跟班,我看他只是編謊拖延時間,雖然也聽說過有棺材裡人還坐起來的,——我不是詛咒師尊,我剛摸他手都冰涼,——萬一確實是仙逝了,或者沒啥起色了,我們豈不白白放過兇手?」
「所以岳師兄不是留下了嘛。」喻蘭曦安慰他。「以他的機靈,此事當不會發生。就算老天保佑師尊逃過這劫,指月堂也不會便宜了兇手。你放心吧。」
「我倒沒有不放心岳師兄。」靳遠之悶聲悶氣地說,「我只是……」他說了一半,就被車輪碾過的一塊石頭打斷。他們分兵而行的這一條路少有人知,狀況就稱不上好,坑坑窪窪的頗為崎嶇,時不時從座位上彈跳一下,兩人都暗中以高超的下盤功夫來保持平衡。喻蘭曦等待著他接下來對何其繁長篇大論的抱怨,畢竟這一路上他聽得已經滾瓜爛熟,但靳遠之罕見的沒有繼續,可能自己也開始覺得厭煩。
「我倒是另有一個推測。」過了一會後喻蘭曦說。「只是推測。」
靳遠之轉頭看著他。「啊?」
「只是推測。」喻蘭曦又說了一遍。「你先跟我保證,如果有什麼說岔了的,你不要生氣。」
「我不生氣。」靳遠之一口答應。
「你有沒有覺得。」喻蘭曦很謹慎地說。「今天那個場面,像是被設計好的?」
靳遠之過了一會才明白。「你的意思是,那小子是無辜的,是被拖來的替罪羊,真兇另有其人?」
喻蘭曦道:「忘憂武功低微,就算他有本事給師尊下毒,師尊也不至於著了他的道兒。但他如果當場被殺,死無對證,也只能如此。」
靳遠之就算再粗枝大葉,聽到這話也覺得不對勁,一瞪眼就要起身,看在喻蘭曦年長的份上又勉強按捺。「你什麼意思,我幫著真兇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