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瀕死之際的夢境吧。
而脫離了幻想的現實之中,魏舒玲瞳孔一縮,她看到鮮血自魏明流的眼耳口鼻四處緩緩流出,她使用自己另一半透明的魂體之目,查探到魏明流的靈魂之火急速地動盪、衰弱下去,竟然很快便要熄滅了。
「施定塵,你——」魏舒玲怒火中燒地想要打斷,不想施定塵卻得意洋洋地停止了刑訊,揚眉看了魏舒玲一眼,而後高聲繼續喝問道——
"豎子明流!你與魍魎魔界暗自勾結,謀劃殺害談盟主,打傷魏若無,此事你可敢認!」
魏明流咽下口中的血腥,身上的白衣已染上斑斑駁駁新舊不一的血痕。
他勉強抬起頭來,周遭的黑暗消失殆盡。看著來審他的施定塵,魏明流恍惚了片刻,一道又一道的鮮血自他的眼眶、鼻耳流出,然而他恍如未覺,徐徐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我認。」
他的呼吸極淺,施定塵顯然用了什麼秘法,除了魏舒玲,竟然沒有一人能看出端倪,魏舒玲再度開啟自己的魂體之眼——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自魏明流的識海之內令有一股詭異澄黃的火焰,不斷在炙烤著魏明流的神魂。
再這樣下去,魏明流只能落得個神魂隕滅、魂飛魄散的下場。
現下魏明流已經被折磨得瀕臨崩潰。然他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唯有閻不枉和魏舒玲知道其已經快要到達極限,只剩一根弦勉強繃著,否則不會從沉默不語,到張口就認。
魏明流突然緩慢地、極其細微地轉動了眼珠,他用盡全身力氣,死死看著魏舒玲,想從她臉上得到魏若無安好的訊息,也是想求一個解脫。
他太痛苦了。不論是身體上的,還是靈魂里的。
魏若無,就交給你了。
魏舒玲嘴角一哆嗦,她知道魏明流想要知道什麼,想要得到怎樣的承諾。這可能是這孩子……唯一所渴望知道的了,如若她不給他一個承諾,她明白他會死不瞑目。
魏舒玲面色蒼白,神色卻又裝作自然地看向無涯子,聲音不大不小的對著眾人道:「魏若無已無大礙,這幾日便快要醒了。您……放心吧。」
魏明流的肩膀騰地一松。他知道魏舒玲是對他說的。
這下,他終於可以安心了。
無涯子皺了皺眉,低頭對魏舒玲道:「你教了他幾日的功法,可知曉這明流到底在胡亂認些什麼,舒玲,他是想要隱瞞什麼嗎?可怎能如此不計較後果!他認了罪,施定塵問我要人,我還能不給嗎?到時候若無來問我,這又要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