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前輩,我的性命是你救的,只要你說,我拼上性命也會做到的。」
「好……好,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是這卻是我的錯了,」閻不枉閉了閉眼,聲音酸澀地道:「我一直沒告訴過你,其實我一直在利用你識海之內最為純正的浩然之氣,來溫養這盒子裡的東西,雖此法不會對你有任何損害,但畢竟是我欺瞞你在先。」
魏明流微微蹙眉,「那前輩,這盒子裡裝著的究竟是什麼……?」
「你不是一直好奇那信物到底是什麼?我告訴你,那是我……是我的女兒……」
「那年我夫人被鳳夙陷害致死,留了一雙女兒,待我趕來之時,我的兩個女兒已經被活活餓死!」閻不枉捂住自己的臉,微微顫抖著繼續說道:「我其中一個孩子擁有先天的魔心,遂得以保留了一絲魂魄,因此一直被我存放於這千山槐木之中,我原本沒有想過要復活她的——因為他們都說她有一顆魔心!將來註定成魔!可是……明流,我那個時候,只是一個父親啊……」
魏明流呼吸一輕,他知道外面那些人非常信任預言之力,這個孩子,閻前輩的孩子留不住對於他們而言反倒是好事。可他怎會這樣認為!這孩子若是生而有罪,怕真正錯的不是她,而是這瞎了狗眼的天道!
「我的女兒需要你的道心之力溫養魂體,然而長此以往你的力量至多只能堪堪抵達元嬰,直至她築基方止……」
閻不枉突然沮喪起來,他知曉魏明流非常重視魏若無,而自己卻恰恰欺騙利用了他。他將小木盒緊緊握在手中,有些悲涼地說道:「你知道我一直在埋怨你什麼嗎?明明沒有能力,明明只要薄情寡義便能更好生存立足的世道上,可你還偏生妄圖守護這樣一個人——這也就罷了,若你死了,我閻不枉雖可以存活,可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我一直在使用你識海內的部分先天道體之力,給我女兒續命,但你若身亡,我女兒沒有辦法活過來,就差最後一點點,一點點而已啊!待黃泉碧落花一開,她就可以重新誕生。真正作為一個人活過來了。」
「前輩……你知道的,我不能成為一夕劍主。」魏明流艱澀地、目光微紅地看著閻不枉。
然閻不枉卻一把抓住他的手,將手中的木盒塞了過去,從前笑傲神來、不懼天不懼地、不信天命亦不畏生死的閻不枉,此刻卻老淚縱橫地看著魏明流,面色卑微、簡直可以低到塵埃里一般祈求著:「明流,我從未求過你什麼,這一生也從未求過人,你可以不要一夕劍,但我現在要以畢生魂力為代價,救你出去,只盼你幫我做一件事情…救救我的女兒,救救我的女兒!」
魏明流看著閻不枉,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他用手掩面,卻抵不住有淚水從指縫之間落了出來。
真是可笑,此番他竟然……連求死也不能了嗎。
他到底要怎麼選,他要如何擇——執一夕劍,等於與魏若無相向。
而棄一夕劍,卻要葬送閻不枉的生命,就算如此,憑藉他一人,如何能夠在施定塵所造就的追殺之下守住護住的閻不枉女兒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