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韞本來沒有這個意思,聞言倒覺得是條思路,於是一本正經地說:「世子既然說他玲瓏,他又豈會看錯人?他若錯看世子,便不夠玲瓏,世子又何必愛他?」
「我覺得你在狡辯,又覺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傅濯枝把玩著酒杯,「可是,他不只是玲瓏啊。」
檀韞揪了下自己的袖口,說:「喜歡一個人難免眼前生障,只要世子肯破障,便會發現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好。」
「你很有見解啊,」傅濯枝說,「你有心儀之人麼?」
檀韞沒地兒了解,就是看過幾本話本,還有是觀也是個例子,那小子吃醉後抱著翠尾把常南望誇得天花亂墜,可局外的聽客都無法苟同。
但這是個機會。
檀韞喉口一凝,用自己都難辨真偽的語氣說:「有。」
花廳沉默一瞬。
傅濯枝輕聲問:「是個什麼樣的人?」
「溫柔,斯文,端方自持。」檀韞說。
「一個和我完全相反的人。」傅濯枝轉著酒杯,杯底在桌上畫圈,他自嘲一笑,接下來的語氣卻很溫柔,還帶著點哄小孩的蠱惑,「你是在故意針對影射我,還是你當真就喜歡那樣的人?」
這才是今日真正的賭局,檀韞察覺到了危險,一種面臨失控的危險,而控制的開關在他自己手上。若回答前者,他得以安全,但若要抓住這撕破臉面的良機,他便要面臨無法預料的危險。
檀韞不怕危險,他要推開傅濯枝。
「我沒有影射誰,只是真的喜歡那樣的人。」檀韞溫柔地笑起來,「他是我年少時的幻夢,只有他才能讓我心悸。」
話音落地,身後響起一道輕響,風在背後砸下一道浪,檀韞瞧見傅濯枝的背後和兩側也同時落下一幕大紅的帷幕,穗兒不知何時退了出去,這四方紅帳包裹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像座囚籠。
「哐!」
荼靡屏風被軟劍刺破,霎時四分五裂,後頭的人站起來,扔劍時袖袍揮出一片紅浪。
世子沒有系腰帶,袍發披散,不顧禮儀,放浪形骸。
世子沒有戴面具,冰肌玉骨,美玉耳穗,風華絕代。
檀韞看著這個人,從他紅艷的嘴唇,滑過漂亮流暢的下巴。
雖然早有猜測,但「登徒子」和「傅濯枝」重合,「傅濯枝」又和「野桃花」一體的時候,他還是覺得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