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馬雙顫巍巍地站起來,側身引路,「您二位這邊來。」
幽巷二字足以證明這片地兒的現狀,陰暗狹窄,亂草叢生,夜風一晃鬼影重重,與巍峨帝宮不似一片天地。馬雙提著燈籠,將一行人引到其中一間屋子前,說:「九皇……九公子在裡頭。」
「陳才人的屍身何在?」檀韞問。
馬雙說:「正在停屍房,等別的衙門來領呢。」
檀韞沒說話,馬雙便將門推開,一陣吱呀聲,他說:「公子,御前來人了,快出來迎接吧。」
門內一陣木板響動的聲響,隨即一個人走出來,馬雙提著燈籠往前一照,露出這人的模樣——青灰布衣,頭髮用木簪束起,眉眼很是俊朗,但因沉浸在傷痛中,眼眶通紅,臉色煞白,不太妙的樣子。
檀韞瞧著這人,心中毫無波瀾,側手示意身邊的傅濯枝,說:「聽聞噩耗,我與秦王世子奉命前來探望,還請九公子節哀。」
「傅恩叩謝聖恩。」傅恩撩袍下跪,朝乾和宮的方向磕頭,隨後起身對為首兩人說,「傅恩一朝喪母,痛不欲生,內宦如海一直侍奉,最是忠心,還請諸位能放他一條生路。御下不嚴,是我的罪過,我願代為受罰。」
他顫聲道:「傅恩身邊就這麼一個舊人了,還請恩賞。」
「九公子寬心,如海性命尚在,但他擅自逃離幽巷,還在宮內犯禁,已被扣押,至於如何懲處,容後再定。」檀韞說,「我與世子來,是要問陳才人的事,請公子隨我到衙門內堂稍坐。馬公公,帶路。」
馬雙將一行人帶到管事衙門,請檀韞和傅濯枝上坐,傅恩坐在下首,自己則跪地磕頭請罪求饒,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根據如海所說,他之所以冒死偷離幽巷,是想找人替陳才人處理身後之事,此事當真否?」檀韞看向傅恩,「九公子?」
「當真。」傅恩乾燥的唇瓣開合,「我知道這麼做是犯禁,可母親去了,做兒子的哪能棄屍不顧,便想自己逃出去,是如海怕我出事,趁我在母親屍身旁磕頭,先一步去了。」
檀韞眼神一轉,落在馬雙身上,「既如此,我就要問馬公公兩件事了。」
馬雙不敢直視,「監事請問。」
「第一件事,陳才人離世,你是報了沒人理,還是根本沒報?」檀韞問。
「我……我報了,只是淨樂堂那邊還沒有派人下來,哪想到九公子這般著急,我——」
傅恩紅著眼打斷,「誰死了娘不著急?請公公慎言!」
見著軟和小子敢這般和自己說話,馬雙下意識就要吼回去,但想到上座有人,立馬忍下來了。
傅濯枝把一切看得分明,說:「事關先帝嬪妃,哪怕是幽巷中人,淨樂堂也不敢故意耽擱,按照規矩,一個時辰內必會派人過來收屍。馬雙,你要是再扯謊,我叫人喚了淨樂堂的人來,如此你得罪了人家,死後可沒人幫你收屍了。」